来在这里听书的大都对江湖上的八卦有所了解的,而且解东风现在属于朝廷通缉的要犯,但凡家里有个姑娘的,都要嘱咐两句晚上睡觉要关好门窗。
说书先生见底下众客官纷纷点头,继续道:“这解东风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采花大盗是做什么的诸位都知道吧,但今天我就跟你们说点你们不知道的,话说三月十五,月圆之夜,采花大盗解东风……”
柳追的动作非常迅速,昨日江采把事情安排下去,今日璧水城里的说书先生们就开始编造解东风的谣言,不消几日,整个渝州,乃至周围的几座州郡,应该都会知晓此事。
说书先生说得正酣,他说那解东风轻功绝世,色胆包天,居然敢在那新科状元面前放出话来,说要与渝州首富陈家家主江采一夜风流。
楼上的江采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裴渡看到了,但随即她的神色便已恢复正常。
她没有骗裴渡,下午的确是有生意要做的,这桩生意还颇为棘手,直到傍晚双方才将其中各项细节都敲定下来。
回到陈府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一轮弦月挂在树梢,裴渡和往常一样将江采送到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前便转身离开,江采却忽然转过身,出声叫住了他:“大壮,你先别走,陪我坐会儿去廊下坐会儿吧。”
裴渡站在月洞门外,背对着月光,他本来就黑,如此一来竟像一道站立的影子。
他凝望着江采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眼睛似一湾温柔泉水,他最终还是顺着她的心意,随她一起来到廊下,只不过并未坐下,而是站在她的身后。
江采趴在栏杆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良久后,她轻声说:“大壮,我在一件想事情。”
她说完后,又等了很久,身后的裴渡都没有问上一句,这真是块木头,连捧场都不会。
不过从前她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雕木头,亲手在朽木上雕出一朵花来,会格外有成就感。
江采转过头,问裴渡:“你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裴渡本人是不想知道的,但现在他的身份是武大壮,武大壮为人木讷老实,还是要问一问的,他顺着江采的话问她:“东家您在想什么?”
江采似是被他逗笑,嘴角上扬了一下,只是很快她便收起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忧郁,她对裴渡说:“今天在汇春楼里,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了什么,你也听到了吧。”
裴渡点头:“听到了。”
江采低下头,继续道:“不久前我得了消息,解东风的确是要来渝州了。”
裴渡问她:“东家是担心他会来找你吗?”
“是啊,”江采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仰起头望向裴渡,轻声问,“他要是真来了,我要怎么办?”
裴渡进了陈府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江采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他以为江采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裴渡只能安慰一句:“东家,你别担心,陈家这么多人,他不敢来的。”
江采笑了一声,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对裴渡说:“安国公府难道不比这小小陈府的人要多?还不是让他得了手?”
裴渡无言以对。
“大壮……”江采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语气带着一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