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帮他掖好被子,才回了隔壁自己的卧室。
刘管家的行动非常迅速,第二天早上他就让人去武家说给武大壮找了点活,陈府西北角的粮仓要重新修建,让他这几日来陈府帮忙。
陈府并不缺人,江采给伙计们的待遇很好,除了每个月固定的一份月钱外,逢年过节的还有另外的赏钱,若是家中有了难事,江采也绝不吝啬,所以想来陈家做工的人一直不少。尤其是半年,好多外地人都跑来渝州想进陈府做伙计。
陈府的伙计本来挺奇怪这事的,后来想了想武大壮家里的情况,倒也能理解了,他们东家向来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武大壮这人力气大,脾气好,见人就笑,憨憨傻傻的,不出几日,就与其他伙计熟悉了。
江采每日闲暇的时间不多,没急着去与武大壮接触,只隔得远远地观察了他几次。直到某天黄昏,武大壮正扛着一袋米往粮仓走,江采从外面回来,她从武大壮身边走过,没有多看他一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晚风轻拂,萦绕在四周的香气很快就散去,武大壮正要离开,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一张雪白的帕子落在灰色青石板路上,帕子的角落绣了一对精致小巧的鸳鸯,不知道是用什么珍贵的丝线绣成的,映着朱红的夕阳,闪闪发亮。
他愣了愣,随即想到这帕子应当江采遗落的,环顾四周,院子里再无旁人,武大壮使劲颠了颠肩膀上的米袋,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冲前面的江采叫道:“东家,你帕子掉了。”
江采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高大的男人背光站在院中,冲着她笑,傻傻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江采这人,从前心就脏,跟陈家的那些老不死斗了两年,现在这心是格外的脏,帕子本就是她故意扔下的,她想吃鱼,还想让鱼主动跳进她的锅里。
她弯起唇角,走到武大壮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帕子,白皙的指尖似无意扫过武大壮黝黑的手背。
被江采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蜂子蛰了一下,武大壮以为自己冒犯了东家,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江采觉得他的反应颇为有趣,盯着那张脸瞧了一会儿,多么纯情的少年郎,随即心中暗暗可惜,这张脸若是再白些,染上薄红,该是怎样的美妙风景。
不过现在的颜色倒也不错,衬得自己白了好多。
武大壮被江采看得心里发憷,他担忧地问:“东家,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江采把帕子收好,脸上满是笑意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武大壮咧嘴笑道:“回东家,我叫武大壮。”
小牙真白,江采看得也是真喜欢,江采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沦陷得太快,又觉得在如此美色面前,沦陷再快都不为过,江采问:“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比自己小上几岁,这也没什么不好。
“娶妻了吗?”江采又问。
“没有。”武大壮摇头。
江采笑了一声,问他:“这都二十一了怎么还没成家啊?”
武大壮憨厚挠挠头,诚实道:“家里太穷,还欠着债,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所以留着要被她糟蹋了。
“这样啊,”江采脸上的笑容愈加和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她点了点头,问,“家里还欠多少?”
或许是江采的问题让武大壮想起那些往事,他的声音不自觉沉下去,脑袋低下,像一只被偷了家的可怜大熊,他小声说:“一百六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