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见之后,陆渊跟着荣国府的轿子一路穿行,脑中突然浮现出原主父亲的脸。
想起林如海,陆渊的眉毛一皱,不自觉伸手隔着衣袖捏了捏林如海悄悄塞到自己掌心的铁片。
那时候陆渊刚刚清醒过来,眼前清俊得很的儒生在她床边洒泪,陆渊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速度往自己掌心塞了这东西,握了握。
那样冰凉的刺感格外醒目,以至于后头那儒生掩盖般絮絮叨叨说起的即将去的外祖家的情况,陆渊都没心思听得太仔细,只一心将这东西好好藏了起来。
如今他对即将去往的地方所知甚少,除了知道那里有原身的外祖,叫荣国府,府上是旧势力一头,与自己并不亲善,是个祖上阔过的地界。
至于里头自己将打交道的后院人员构成,对自己善意恶意的人物,一概不知。
陆渊调整了坐姿,从纱窗往外面看了看,倒不觉得有什么紧张害怕之感。
活死人堆他都能爬出来,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小小一个荣国府,能奈他如何?
眼前出现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未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鬓发如银的贾老太太由鸳鸯搀着从正房出来,皱了眉头道,“偏就赶在了一天,我才问了,人都叫她放去迎接她姐姐一行了,倒叫玉儿这头孤零零的。”
林黛玉上京来外祖府上,金陵薛家也差不多同时启程,两下先后递了到的日期,好巧不巧赶在了一天内。
贾老太太自然偏心自己的外孙女,王夫人心思都在自己娘家那一行人身上,说薛家是举家来的,人、物都多,少不得多派几个人去迎接,也彰显荣国府大度。
贾老太太知道,她这话三分是真,七分是刻意冷落叫人难堪。
也不想想,玉儿这次过来之前,她父亲将那些钱财装了箱,早就由贾琏掌舵规整运回来了。
如今居然还敢如此做派,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人已经派出去了,排场已经是输了,贾老太太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别的地方给足自己外孙女体面,才能不叫这一日入府的两下比较让府上人看轻。
陆渊刚刚由人引着入了房内,便见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将他拥入怀中,一口心肝儿一口肉的叫给众人看。
陆渊应激抬手,差点直接给老人锁喉,眼神扫过屋内侍立的一群丫鬟婆子,才迅速认清形势,将这冲动忍下来,手掌也换了方向,轻轻拍了拍老人的后背,以示安慰。
这一位大概就是原身的外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