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森大清早便来到了灵堂。

他刚一入内，迎面就走来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拽着纪咏川过来道歉了。

“老夫人，我听说我哥昨天做了失礼的事情，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纪咏海神色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兄弟俩中的哥哥：“哥，你今年都是六十岁的老头了，做事还是那么没分寸！别扭扭捏捏的，过来向老夫人认错！”

“谁是老头……”纪咏川嘀咕了一句，在看向许森的时候，将视线瞥到一旁，声音细若蚊呐地说，“对、对不住啊。”

啧。

这歉道的，别提有多别扭。

许森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旁边纪咏海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大哥虽是名义上的长子，但实际上前头还有五个孩子，都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夭折了。因此，他大哥从小被娇宠着长大，活了60年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现在也还保留着天真单蠢。

听说最近有句很流行的话，叫“男人至死是少年”，他大哥就是了。有老爸的遗嘱约束，他们跟许森没什么利益纠葛，吃饱了撑的去招惹一条毒蛇。

是的，在纪咏海眼里，许森就是一条被揭穿了真身的阴险狠辣的毒蛇，既豁得出脸嫁给快死的豪门老头，又狠得下心去对付许家至亲……

这种人无疑是很疯狂很可怕的。

纪咏海见他哥烂泥扶不上墙，便以好商量的口气跟许森说：“以后我会看好他。你看在他年纪大脑子不清醒的份上，这次就当欠我个人情，怎么样？”

许森轻笑一声，拿捏着长辈的慈祥腔调，说：“老二，你可真是为了老大操碎了心啊！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何必像外人一样欠我人情。”

“……”饶是阅历丰富，纪咏海仍忍不住嘴角一抽。

被年纪足够当自己孙子的小年轻这么说，着实有点遭不住，隐隐约约好像被骂但又无从指摘。

此时，纪咏川又急冲冲地出头了。

“对我弟好好说话！你个不知好歹的……”

“够了！”纪咏海用力按住自家大哥的肩膀，愠怒地瞪了一下，那压迫感让纪咏川怂得缩了缩脖子。

但扭过头，他又回到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我们斗起来对双方都不会有任何好处，你就当他个糟老头子在放屁。”

许森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心道这俩兄弟的性格可真是俩极端，幸好是亲的，不然纪咏川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其实压根没生气。老二，你现在打开手机对着我跟老大录一段视频，作为良好关系的证明，怎么样？”

“可以。”纪咏海搞不清许森是个什么态度，就站在一旁录了起来。

下一秒……

“老大，我是长辈，怎么可能跟你个晚辈一般见识呢？别怕，乖哦乖哦你老妈我没生气”

只见许森把手放到了纪咏川的地中海脑袋上，轻轻抚摸了起来。

那慈祥的神态，发腻的语气，就跟老妈安慰熊儿子似的，怎么看怎么违和。

并且这场景还处处透露着变态的气息。

纪咏海举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麦艾斯！麦艾斯！

他年纪这么大了，为什么要让他看这些！

至于纪咏川本人……则是大写的懵逼。

从许森把手放到他头顶开始，他就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嗯？他是谁？他在哪？为什么他要被摸头？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视频已经录好了。

许森检验了一下成品，给纪家老二比了个赞。

“哇，老二你录得真好，手很稳啊！咱们加个微信，要是他惹我们生气，我们就把这视频发出去。”

可以啊，你坑哥有本事的。

纪咏川急得跳脚：“咏海，快把视频删掉！否则你让我将来怎么做人！”

但此时，纪咏海已经添加了许森的微信，随手将视频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