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此生便是渡海 舒远 3257 字 2022-09-13

林净宁发现,温渝连“您”都不叫了。

与从前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比起来,他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看着秀气温和,有点骄傲,至少到现在,看不出来是个有城府的。

那顿饭吃的很慢,他们话也少。林净宁晚上接连跑了两个饭局,后来又是被灌酒,肠胃很是虚弱,到此刻已经不想说什么话了。后来他让师傅开车送温渝到教师公寓门口,才折回离开。

温渝给他最后的印象是,还挺矜持。

夜里就下起雨,北方的冷空气飘过来,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落冰雹,一夜之间像是回到冬天,晚上睡觉都得盖棉被。

那两天温渝做什么事,李湘都是随叫随到,发誓再也不随便给她拉红线,何牧的再次邀请温渝也拒绝了。李湘为表歉意,还请温渝去看夜场电影,毕竟白天两个人都很忙。至于看的什么片子,自然是李湘最喜欢的鬼片,放映厅里尖叫连连,女生躲在男生怀里,温渝抬手捂着眼睛,想学咏春,将李湘打的跪地求饶。

宜城的雨一周未停,那天意外放晴。

难得的大晴天,到了休息时间,街上的人都多了起来。市区又变的人潮攒动,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连带着心情都放松了。

林净宁开了一上午的会,嗓子发痒。

一连多日的阴雨,他的胃痛一直不见好,咽炎又犯了,那几天说一会儿话就会停下来,想抽支烟嗓子都不太舒服。

开完会出来,江桥在他耳边道:“老板,嘉兴过来人了。”

林净宁没有想到,来的会是林之和。

他们去了宜城一家私人会所百岁斋,有小桥流水的湖心亭和镂空的古风古画。林之和还带着一个小跟班,嘉一很喜欢林净宁,一见面就嚷着要他教打水漂,上次见周樱可没这么活泼,看来是慈父严母。

这的湖心亭有点像嘉兴的老宅,不过是后来建的,没有原来的那种味道。杨慎倒是也喜欢来这,没事喊几个狐朋狗友过来玩,都记得林净宁的账。

落座之后,嘉一很乖,吃着绿豆糕。

林之和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吧?”

林净宁不时的逗嘉一玩,随意的吃两口菜,评价两句,也不急着回答,等到林之和真拿他没办法了,才说:“不知道。”

“跟我还装?”

林净宁:“我可不敢。”

林之和哼了一声:“还有你不敢的?我千里迢迢从阳朔赶过来是为了什么你能不知道,上回妈和周樱过来你都没怎么给面子。”

林净宁咽了咽嗓子:“怎么着小时候也学过地理,阳朔到这最多也就三百公里,千里迢迢不敢苟同。”

“你就跟我贫。”

林净宁笑笑:“周樱让你来的?”

林之和沉默就是了。

林净宁用筷子拨了拨青花瓷图案的菜碟,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嘉一吃的满嘴都是糕点,林之和拿纸慢慢给擦拭,叹了口气道:“她在老爷子面前立了军令状,今年一定给你弄个孙媳妇儿,要不然就卸职下任。”

难怪这么大的阵仗,来了又来。

林净宁乐了:“她真是没事闲的慌。”

林之和也无奈:“我觉得也是,可不就惨了我。今天这一趟就当咱兄弟俩叙叙旧,总之我来过了,其他你随意。”

林净宁放下筷子,抿了口酒。

林之和又说:“但我得提醒你啊,她今年是豁出去了,没准有一天把老爷子都给忽悠来了,那时候你就惨了。”

林净宁闭了一下眼。

“听妈说扬州的事你问都不问一句,就这么撂了?”林之和说,“怎么说也是李熠华的外孙女,长远来算,这和京阳的沈家关系也不浅。”

林净宁说:“当年沈家和周家闹成那样,你别忘了,大嫂可是周家人。”

“说清楚啊,只是表侄女,这两年其实关系缓和的不错。”林之和道,“再说了生意场上敌人也会成为朋友,别告诉我你会介意这个。”

林净宁笑了一声。

“还有个小道消息,沈老太太可能快不行了。不管有没有因为扬州的关系,到时候我们都得去一趟。”

林净宁:“嗯。”

“你还是尽快安排自己的事吧,别弄得真让老爷子过来了。就算扬州不行,嘉兴也不少大门大户,总有一个看上眼的,你这都快成家里心病了,实在不行你总得身边带一个,早点打消他们的念头。”

林净宁皱眉:“有这么惨吗?”

“我看有。”

林净宁笑,揉了揉嘉一的小脑袋,说:“你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啊,这个可不能跟他学,二叔会头疼。”

嘉一嘿嘿笑:“我知道。”

林之和炸毛:“你这臭小子。”

嘉一扁扁嘴,摸了摸林净宁的下巴,一天没刮胡茬,有点扎手:“可是二叔,我爸说一个人过很可怜的。”

林净宁眼神一顿,无声笑了。

林之和总算缓了一口气,有心情吃点东西,尝到糕点还赞叹了两句,像是苏州名厨做的。林净宁多留意了一眼,味道确实不错,走之前还让江桥打包了一份。

为此林之和问了一句:“给谁带啊?”

林净宁笑笑说:“这不听你的话吗。”

当晚林之和就带嘉一上了飞机,林净宁送他们去了机场。回去的路上,宜城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像电影里西雅图的夜晚。

江桥车速很慢,车里放着宜城广播。

见林净宁似乎睡着了,江桥把声音调小了。雨水打在车前盖上,哗啦作响,有节奏的水滴催人入眠,林净宁却又醒了。

江桥道:“老板,是不是吵到您了?”

林净宁:“开着吧。”

江桥看了一眼后视镜,没说话,又静静的开着车。林净宁似乎想起什么,从烟盒里抽了支烟,点燃,目光变得沉静。

车里气氛和缓,江桥挑这时候,说:“温小姐两天前寄过来一幅画,送到前台了,写的您的名字,您看要不要送去画展那边?”

林净宁沉了沉烟头:“温小姐?”

他语气平和,咽炎的缘故,多了些低哑,说出去的瞬间很快意识过来,笑了一笑。这几年身边偶尔会有女人,都不超过一个月,时而多了这么一段露水姻缘,林净宁从善如流。

窗外的雨大了,江桥还在等着回答。

林净宁的目光落在身侧,那盒包装精美的绿豆糕上:“画给春林拿过去,要是问起其他的事,你看着说。”

江桥:“是。”

林净宁:“绿豆糕给她送过去。”

只是一个“她”字,江桥就知道是谁。从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这位“温小姐”大概要成为百岁斋的常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