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他风轻云淡的抽了一口烟,给了杨慎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杨慎忽而一恍然:“少爷就是少爷。”
林净宁慵懒一笑。
杨慎把烟点燃,才缓缓开口:“听江桥说你今天去了趟宜城大学?顾世真可不是个省事的,没少让你破费吧。”
林净宁轻笑一声,有意无意道:“严叔回来了。”
杨慎惊讶的“啊,不是吧”了一声,谨慎的开口:“他不是一直在国外生活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别是因为——骆佳薇吧?”
林净宁没吭声。
在杨慎的认知里,骆佳薇不算是个多善良的女人,应该说很有野心,那时候眼里也只有前途。通过林净宁认识李恪严这一招,也只有她做得出来。曾经有一段时间,骆佳薇算是林净宁心里的一根刺,没人敢提。
杨慎还记得十六岁的林净宁。
那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清爽少年,但眼底总有那么一点忧郁。早些年林之和结婚,杨慎和一帮狐朋狗友大闹洞房,林家长辈坐在上堂,一铁哥们看着林太太对杨慎悄声道:“你还别说,儿子随母,这二少爷和林太太看着不怎么像啊。”
杨慎苦笑,可不是吗,又不是亲的。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林家藏得也深。
倒是林母,知书达理的大家族出来的,没什么坏心思,对林净宁很好,只是不知道心底是否会介意这是林淮和别人生的儿子。但老爷子很疼他,到底打小就带在身边。
杨慎曾经见过林净宁的亲生母亲。
那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人,杨慎在宜城大学的教授公告栏上见过那个名字,许诗雅。十六年前在宜城大学教文学史,当时最得意的学生就是骆佳薇,有小诗雅之称。林净宁后来知道身世从嘉兴跑过去,听过几堂课,没人知道他是林家二少爷。或许是母子连心,这个年轻教授对他总是格外关照。
年少轻狂的时候,做事总是不计后果的。
如果说林净宁对骆佳薇什么感情,大概最初的接近也不是那么真情实意,又或许骆佳薇早看清了这一点,更何况那时林净宁的身份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学生。
那一年还是千禧年,是中国展望与转变的一年。
林淮的老朋友李恪严来宜城大学做演讲,林净宁带骆佳薇去听,借此而识,骆佳薇第二年便远走他乡出了国,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很多年后的一次展会上,杨慎看到骆佳薇挽着李恪严的胳膊从后场出来,很是惊讶,对哥们说了一句:“这女的挺牛逼。”
林净宁当时什么样子?
好像只是淡淡笑了一声,转过身就走了。倒是骆佳薇,目光停在他的背影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离开。
杨慎说:“是个女的都会后悔。”
事实上杨慎只说对了一半,当年骆佳薇出国是跟着许诗雅一起走的,而千禧年的后来,林净宁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骆佳薇对此事,不置一词。
包厢里杨慎吞云吐雾,好似想了很久回过神。
林净宁一支烟抽完,看向杨慎:“想什么这么久?”
杨慎嘴皮子一抽,掩饰好不太自然的表情,才道:“就是琢磨着严叔这一回来,又落脚在这,免不了我也得去上门拜访。”
林净宁:“别又存什么心思。”
杨慎大方一笑:“我这多好一人啊,怎么会呢,想当年大院里就咱俩最调皮,严叔教导的时候也没见多凶过,师恩大于天我知道。”
调皮这个词拿出来用,林净宁笑了一下。
杨慎:“你这么笑,我瘆得慌。”
林净宁往身后一靠,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挂着轻轻的笑,目光渐渐的有些放空,酒意慢慢上了头,他想起了温渝。
那时候温渝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回到公寓之后,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还是“林净宁将车停在她面前,像是认识很久似的说:‘是你啊。’那个画面。”直到李湘过来敲门。
温渝穿着浴衣,一边擦头发,一边听李湘问她:“这么黑的夜去给她跑腿你可真行,资料给了吗?”
她摇了摇头。
李湘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已经被迫性习惯道:“她今天可真是出尽了风头,都已经成了宜城大学的著名招牌,我看过不了多久该是教授了。听说院里年底有名额,我看非她莫属。”
温渝动作一停:“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你傻啊,那时候你更惨了。”
温渝继续擦起头发:“还好。”
“你怎么这么佛系?”
温渝认真的想了想,说:“计较太多的人都不会太开心的,那为什么还要计较?我得承认她比我优秀也很有能力,但这些和我没关系,我关心的是自己喜不喜欢,快不快乐,现在我挺满足的。”
李湘扑哧一笑:“你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