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屋内婢女婆子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
姨娘的脾气,是愈发不受控制了……
西洲,常胜侯府。
卫慈踏足“缺月阁”已经歇息了片刻,这才有精力打量着屋内陈设。
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雕红漆戏婴博古架,床榻更是做工精致的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
她是远嫁,婚事如此仓促,更是不可能让娘家人过来安床。
况且,世家贵女成婚所用的喜榻,一般需要一年两载才能雕刻而成。
而谢南州给她准备的床榻,竟是这般精致,一看上面的雕工,便可发现精细奢靡。
屋内火烛高照,长案香炉里早就燃上了凝神香。
足可见,谢家对她的重视。
卫慈悠然一笑。
无论谢家是真心与否,至少,谢家让她体会到了被人珍视的滋味。
这间屋子,比她在长宁侯府的闺房精致的多。
用了一碗素面,卫慈在“缺月阁”内四处打量了片刻,行至院墙一隅,她看见一株汤碗粗的芭蕉树,不免想到母亲院中的那一株芭蕉。
卫慈双手合十,望着天际银月,淡淡开腔,嗓音十分悦耳:“母亲,女儿明日就要正式嫁人了。夫君是个扬名天下的英雄。母亲在天上也该放心了。”
此时,谢南州正路过“缺月阁”外面的太湖石小径,这条路可以通向他的卧房。
虽是隔着数丈之远,可警觉如谢南州,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忽然拧眉。
探子来报,长宁侯夫人,是死于血崩,那长宁侯更是宠妾灭妻,不然也不会舍得嫁出嫡女。
透过漏花窗,谢南州看见了一女子的侧颜,他目光如炬,不知怎么的,竟是驻足了几个呼吸,可须臾又转过头,径直往前走,宛若对新婚妻子半点不在意。
翌日一早,卫慈就被锦书与寻墨硬生生拉拽起。
房中点了安神香,她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从京都到西洲这阵子算得上是一路颠簸。
“小姐,该上大妆了,晌午之前就要行大婚之礼呢。”
“是啊,小姐,老太太已经命梳妆的婆子过来了。”
闻言,卫慈清醒了大半。
她身边的可用之人,她仅信任锦书与寻墨,卫家给她安排的陪嫁皆留在了院外侍奉。
至于谢家老太太安排的人,她自是不能随意处置。
不过,谢家派人盯着她也是正常。
换做是她自己,也不会信任仇人之女。
所以,卫慈一脸坦然。
起榻洗漱更衣,简单用了一碗小米粥,这便开始梳妆打扮。她的婚服是卫家临时在京都成衣铺子购置,并非绣娘精心准备。不成想,谢家也另外准备了一套婚服,瞧着布料与绣纹,远比她从京都带来的婚服精细。
谢家的确有心了。
卫慈暗暗的想着。
谢家把婚事安排的如此滴水不漏,显然是不打算给京都留下任何把柄。
看来,谢南州已经在开始着手造反,这几年是他丰满羽翼的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差池。
时间飞逝,卫慈只觉得才过了片刻,这便有面生的全福人过来迎接她。
“夫人,到拜堂的吉时了。”
卫慈发现,谢家安排了四位全福人,还真是处处皆安排细致。
大红销金的盖头落在了她头顶凤冠上,今日是艳阳天,仲春时节,西洲遍地花开,透过薄薄一层销金盖头,卫慈可以瞧见外面朦胧的人影。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