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你是女强人,不想被怀胎十月和照顾孩子耽误,”江岚茵劝她,“现在有月嫂,花
高价请个负责任的,或者……"
"岚茵,"任霏抬起头打断她的话,布满红血丝的眼眶,看上去异常可怖,“我被剥夺了生育的能力。"
"?"江岚茵咬肉包子的动作僵在原地,一口汤汁顺流到嘴里,烫的她缓过神来,"你去检查过了?"
“嗯,”提起这个,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任霏抽张纸擦掉,鼻音浓重道:“前天我不舒服,就去医院做检查,跟季梵的感情能够重修于好我很开心,而且看到医院里那么多家长带着孩子打针的画面,我突然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去年我们全家做检查,报告显示我的身体无恙,阿肆退出季家的这段时间,关
于清和集团继承人的问题,全家人坐在一起商议不下来,发生了争执。"
等不来下文,江岚茵问:"之后呢?"
“爸爸说,按顺序来也该季梵接手,季梵没有兴趣,合该让给未来的孩子,”说到这儿,任霏再次落泪,"当天,季梵站出来承认,说自己一直没有孩子,是因为得了死精症的原因,所以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他当时掌出报告,我们都信了。"
万万没想到,伪造报告,只是为了保护任霏,维护这段婚姻。
“我不信,就去医院调了去年的检查报告,发现问题真的出在我身上。”
江岚茵绕过办公桌来到她身边,给予她一个安慰的怀抱,"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任霏苦思冥想一个晚上,事发突然,压倒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已经无法保持冷静思考,"我只能放手,离婚。"
江岚茵梳理了这件事的前后始末,用最短的时间得出结论:
"你老公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况且瞒着你,甚至调换报告把问题引在自己身上,证明他真的很爱你。"
“爱有什么用,十年二十年可以,时间再长呢,等我们都老了,身边没有任何陪伴,感情变质开始互看不顺眼,"任霏自嘲道:“爱不是永恒的,小孩子才信这个谎言。"
"任姐,我觉得你多虑了,”江岚茵拍着她的背,缓缓道来:“我大伯母年轻时候也被查出不能怀孕,大伯父依旧爱她,两人互相扶持走过二十年,纵然膝下无子,他们一直都很恩爱,还被我们社区评为模范夫妻呢。"
"我记得你大伯父他们有孩子。"
"对,他们运气好碰上了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经过检查,我大伯母还是有希望怀孕的,只不过机会很渺茫,为了这个希望,我大伯母遭了不少罪,终于在41岁这年试管成功。”说罢,江岚茵翻开手机寻找电话号码,挪到她眼前,"你要不要问问我大伯母,找那个专家再检查检查?"
任霏已经怕了,“我在省妇幼检查的,不会出错,万一找这个专家,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对我来说是双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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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任姐,你先别杞人忧天,"江岚茵把电话号码写在她笔记本上,"实在不行,你可以过继孩子到自己名下,照样给你们养老,听阿肆说,你二哥不是有三个孩子吗?"
"别人家哪有自己的好。"
"这话又错了,”江岚茵摇头道:"如果我大伯母他们没要孩子,未来的重任会落在我一个人身
上,别人的孩子,教育得好照样懂事呀。又或者,你跟你先生挑明,看他什么态度。"
“我,”任霏犹豫不决,"算了。"
"别着急放弃,他敢背负这个秘密瞒你这么久,就一定考虑了很多后果,"江岚茵为她加油打气,"沟通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办法,你迈出这一步才能见到曙光。"
盯着本子上的电话号码出神,她沉默良久没有开口。
江岚茵从包里掏出湿纸帮她擦泪痕,"你考虑清楚再决定,别冲动做傻事,我先去工作了。"
"咽。'
无论面对任何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十一月刚过半,天气像是过山车起伏不定,令人难以适应。
录制节目告一段落,江岚茵独自到车库取车,习惯性发过去微信,报备自己下班进程,收到季听肆关切的回应后,她蹬车准备回家。
耳机里的音乐声悠扬,她把衣领拉到最高,阻挡冷如刀锋的寒气。右转离开电视台时,突然一个急刹车,魂不附体地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坐在小马扎上的男人见到她,立刻起身上前,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上拎着匆匆包好的晚餐,笑容比今天的温度还要冰冷。
"外甥女,你下班这么晚啊。"
江岚茵面对这个舅舅,脑子里的警戒钟声敲响,不愿给他好脸色,"有事?""这不是半年没见了,你舅妈说让我来看看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江岚茵冷冷瞥他一眼,开口便是逐客令:“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都是一家人,这又在电视台门口,被你同事瞧见不尊重长辈,传出去名声不
好。"“说的跟我在乎似的,”江岚茵脚下用力,调转方向便要离开。
车子刚动两下,何伟一把抓住后轮胎,像是故意被卷进去而为之,接着,哀嚎声遍野。
电视台门口的保安和经过的人逐渐聚成小人流,将这个地方包围起来。
何伟坐在地上,举着手哭诉:“大家快来看看啊,我这个侄女现在发展好,节目有了知名度,开始不认亲戚了。"
江岚茵推着车子,想从人群中挤出去,却无济于事,她板着脸,狠心甩下一句:"你演技这么好,去跑龙套也比现在碰瓷赚的多。"
何伟高声哀嚎:"瞅瞅她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作为她的亲舅舅,只是来探望,就被她各种威胁,甚至用车轮子碾手,哎呦,我姐姐这造的什么孽,被孩子拖累害死就算了,如今又来害我这个舅舅。"
江岚茵指着地上打滚的泼皮,气得浑身发抖:"现在是法治社会,胡编乱造也要承担责任。"
“你们都来评评理呀,舅舅受伤了,她连最简单的送医都办不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引来更多人围观,似有闹大的趋势。
江岚茵翻开手机拨打120,讲完事情经过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将脚踏板踩得飞快。回到渝水湾花园,确定没有人跟来,江岚茵快速上楼,关紧房门,这夜,她睡得极不踏实。
以为无视何伟的无理行为,过段时间他自讨没趣就回徐北了,可第二天,看到蹲在电视台门口睡觉,嘴唇被冻得乌黑,身上连抗旱的衣服都没有的人,江岚茵的脑袋仿佛要炸裂开。
若蹲在这里的是个乞丐,她兴许会自掏腰包施舍一百块,可他是那个只会啃老不学无术,背着江岚茵卖掉爸妈的房子,又跟媳妇儿自作主张,妄图送她早早嫁人,自私自利世间罕见的何伟。
毫不夸张地讲,江岚茵看到风餐露宿的人,竟觉得那是他前半生积攒下来的恶报。
电视台门口面前的柏油路时不时有车辆鸣笛经过,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何伟睁开眼看到自己要等的人,顾不得手脚酸麻挡在门口。
江岚茵无奈道:“你想干什么?”
"舅舅不是说了,来看你。"
"你不是看过了?”赖在这里不走,无非是目的还
没有达到,江岚茵冷哼一声,直白问道:“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
被看透的人挠着耳朵,垂着头的样子很心虚。
江岚茵气极,并不想伸手帮他,出于好奇,她接着问:"想借多少钱?"
何伟脸皮厚地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万?你想都别想。”
何伟:"不是五万,是五十万。""你疯了吧,我哪有这么多!"
"你爸爸不是有三十万的抚恤金么,最近还听说,你攒齐了房子的首付款,宁城的房价我打听过,普通的地段首付款大概八十多万,”何伟态度诚恳地保证道:“借完这回,舅舅以后绝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