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恩珮畏缩在一旁,吐吐舌头,大气不敢喘。
伸手按灭车厢的氛围灯,将自己隐于黑暗中,行人渐少后,季听肆踩下油门离开。
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牌等到第三辆,才勉强挤上去。
江岚茵刷完卡,走到车厢中部,抓住后车门的座椅靠背扶手,跟电话里的人继续闲聊:
“你稿子画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
电话里的女孩是江岚茵初中同学冉星晨,她毕业后在姑妈的服装工作室上班,两人认识十几年关系要好,像是亲姐妹。
江岚茵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宁城,工作由大伯父安排好之后,冉星晨还特意空出几天时间帮忙找房子。
这么一租便是两年。
“明天有空出来吗?”
“姩姩约我,肯定有空啊。”
江岚茵跟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没什么好隐瞒:
“今天沈师兄给我打电话了……”
“你别告诉我,明天他也要去。”
“你们两个吵架,我哪一次不做和事佬,再说,你们在一起还是我牵的线,我这个红娘当然要尽责啦。”
“我才没跟他吵架。”
江岚茵司空见惯,“小吵怡情,赌气伤身。”
“停,”冉星晨语气变得不耐烦,丢下画笔蜷缩在沙发上,铁了心:“凭什么每次吵架都要我先主动,他一个大男人,动一下嘴皮子能少块肉么。拉黑他一个星期没有任何表示,我已经当他不存在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
聊起这个,冉星晨喋喋不休道:“还不是五一假期时候么,我们刚开始玩得挺开心,后来我姑妈打来电话,说秀场那边出了点问题要我赶紧回来。我们自驾,本来就是二人世界,他倒是个好心人呐,将善事做到底,主动邀请别的女孩子,说什么顺路,可以载她们回宁城。”
“沈师兄载了?”
“可不嘛,”冉星晨火冒三丈,牙齿咬得咯吱响,“正牌女友就在身边,他不会拒绝吗,长了双眼睛是个装饰品,看不出来人家对他有意思啊。”
“沈师兄没加她们的联系方式吧?”
“不知道。”冉星晨因为这件事记到现在,失落极了,没心思关心其他,“专家都说了,男人不懂拒绝,婚后出轨的概率高达80%。”
江岚茵疑惑:“哪个专家说的?”
“冉专家,冉星晨说的。”
江岚茵失笑出声,又正颜厉色道:“遇到问题不沟通,长久累积很容易关系破裂。”
“我想跟他沟通来着,可是……”冉星晨不争气道:“每次看到他那么帅,我就消气了。他经常买礼物哄我开心,带我去吃好吃的,事事依着我……可这次,我们的冷战时间突破了新纪录,所以我很肯定地说,我们完了。”
“沈师兄如果不在乎你,还托我传话干嘛?”
冉星晨胸口的怒气渐渐消散,扭捏道:“可能他想跟我吃散伙饭。”
“说的这叫什么气话,你们见过双方家长,也定了婚期,散伙是绝对不可能。”
公交车到站的播报声传到另一头,冉星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问:
“你去哪了,这么晚还没回家?”
“医院。”
听到这两个字的冉星晨高度紧张,声音带着颤抖,连珠炮地问:
“你去医院干什么?哪儿受伤了?哦对了,今天节目第二季播出,我还没来得及看,是过程不顺?”
等她的问话结束,江岚茵才轻声细语地回答:
“录制结束后发生了点意外,我去医院看同事。”
“同事啊,”冉星晨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
听到朋友的欲言又止,如今再谈起从前的事,江岚茵已经不那么敏感了。
“放心吧,我现在的心境跟以前不一样。”
说起秀场,冉星晨再次关怀道:“上次缠着你的家伙怎么样了?他没去电视台找你麻烦吧?”
冉星晨口中的人,是最近刚认识的季家四少,也是今晚邀请她吃晚餐的季听肆。
提到他,江岚茵的态度转冷:
“没有。”
“那就好,话说回来,他到底是谁啊?”
电视台这站到达,江岚茵正要回答,听到耳边电量警告的提示音,匆匆交代:
“我手机没电了,等会儿到家了给你打回去。”
“行,我等你。”
跟门卫室的福伯打了个招呼,她去车库取自行车。
工作两年,爸爸送的这辆单车风雨无阻陪伴着上下班,本想换辆交通工具,但时间长有了感情,老伙计不舍得丢弃,就一直将就着了。
电视台距住的地方大约二十分钟,骑车还能锻炼身体,她觉得挺好。
晚风把发梢吹得向后飞扬,行驶在她走了无数遍的柏油路上,初学自行车的画面历历在目。
摔了无数次才学会平衡,光阴飞逝已过十九年,依然恍如昨日。
只是很多人很多事,都变成了回忆。
留在宁城的第二年,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以至于定居的念头愈发强烈。
手机电量还剩下10%的时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栏目总监任霏打来的。
“岚茵,我大学同学在房地产工作,是部门经理,他说可以帮你优惠到最低,感兴趣的话明天出来谈谈?”
“行啊,谢谢任姐。”
“跟我还客气什么。”
好在人间温暖尚存,她身边的朋友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