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期待。”她回答。对方回头瞥来的如毒蛇舔舐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已然暴/露,但那全不设防备的姿态又似乎没有。
短短一条路像皮筋般令人窒息地拉长,终于走到尽头,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股浓重血腥就扑入鼻腔。尽头的空房里,生锈机械台上绑着一个昏迷的人,应该是另一个被选出的祭品。主教解开捆绑他的束缚带,“来吧,就像曾经一样。即便是戏剧落幕,亲身参与才更有趣不是吗。”
塔尼亚深呼吸,走过去,作势将男人的身体挪下来,又似乎发现了什么,疑惑道:“绞刑架与刑具呢?”
主教弯身去取,塔尼亚抓住他注意力转移的一瞬间,将早已准备在袖底的电击器闪电般抵上他的皮肤,改造加大的电流流窜着咬瘫他的身体。
塔尼亚缺乏战斗能力——这是相对于义警们而言的,作为普通人,她懂得一些技巧性的东西和人体的要害弱点。飞快抓住他两只手钳制在背后,以膝盖压住脸颊直贴地面,避免他呼喊,再摸索进他右侧口袋里。炸/弹控制器果然在这里,将开关器握进手中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被完全控制的主教却断断续续哑声笑起来。没了变声器修改,那轻柔的声线熟悉得叫人心惊,塔尼亚转过他的脸,将面具摘下,乍泄的金发与熟悉面孔叫她心弦一绷。
“很惊讶吗?”加布丽尔慢条斯理地说,“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感官都是会骗人的。”
“你……”塔尼亚震惊中思绪飞快运转,“你从一开始就在这里,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冒充的,为什么……”
“谁知道呢,”对方笑靥如花,“也许我想看看你有什么打算,又或许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缇亚。”
金发少女姿态狼狈地被压制在地,却依旧从容优雅,不等她再开口,就如唱歌般轻轻呼唤出一个名字:“丽莎。”
塔尼亚顿时察觉不对,飞快抽出准备的犬哨吹响,对方的微笑却越发深了,“天哪,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知这种操控方式,但很遗憾,它只听我一个人的指挥。”
像是响应她的话语,祭品身下的机械台内部开始嘎吱作响,就像把一只巨型章鱼活生生压缩进铝制罐头,被它挣扎撑破外壳,从裂口中疯狂蔓生出无数挥舞的触肢,将塔尼亚和新祭品一同攥捏住。塔尼亚忍住反胃感,看到加布丽尔从地上站起,轻拍了拍身上的灰。
丽莎。她叫它丽莎。
她说自己有个妹妹叫罗莱莎。
一个令人悚然的猜测浮上心头,“这个怪物是……”
加布丽尔:“就是你想的那样。”
触肢收缩带来压迫窒息,对方的面孔都影影绰绰如飘忽艳鬼,她看到加布丽尔摘下她的面具,抚摸着她的面孔说到:“你究竟是从哪儿得知这一切的呢?可惜你知道的还不够详细,圣殿门中的高层,主教,副主教,使者,这三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是由两个人扮演的。主教詹姆·琼斯早在十年前的集体自杀案中就已经死亡了,但是自称为神、无病无灾的主教怎么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死了呢?残存的信徒需要他活着,而我需要一个能控制他们的缘由。一个标志,一个口号,一个目标,这样他们就能继续狂热地追随下去。”
塔尼亚抿了抿嘴唇:“你利用他们。当他们被警察发现,有暴/露的风险,你又想杀死他们所有人。不过我很惊讶,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会陪着随从一起送死的人……山穷水尽了是吗?”
“哦,你说这个。”加布丽尔从塔尼亚被触肢缠紧几近捏碎的手中轻轻撬出炸/弹控制器,很无聊地把玩一下,“我父亲总说,当一件工具有可能将自己牵扯进风险中时,就该及时舍弃——是的,我打算清理干净这群被警察盯上的工具,丽莎会从爆炸中保护我,死掉的只会是他们。”
塔尼亚漠然重复:“父亲。”
“你相信我昨天说的了吗?”加布丽尔故作怜惜地轻叹,又轻轻解开扣子,露出遍布新伤的皮肤,“我跟你哭诉我糟糕的原生家庭和父母,我悲惨的童年经历给我造成了心理伤害,再痛苦地忏悔都是童年阴影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吗,缇亚?”
塔尼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了,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当然不。我怎么舍得。”她取出一把匕/首轻轻把玩,柔弱美丽的少女熟练地玩刀子,画面有种蝴蝶停落在伤口上吸食血液的残酷绮丽,“在你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新主意,其实我不用杀那么多人,虽然可能要小小地牺牲你一下,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是你救了外面所有人呢,你一定很开心吧。”
“非常荣幸。”塔尼亚一边说,一边悄悄用电击器狠狠抵向缠绕她的触肢,最大功率的电流猛地袭击,让怪物攥握的力道微微一懈。她趁机挣脱,一把夺过加布丽尔手中的炸/弹控制器,对方浑不在意,一转手腕反抓匕/首朝她刺来,她闪身一躲,扣住刀柄格挡那闪烁寒光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