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呢?
塔尼亚虚软无力地歪倒下,视线浸水般模糊发黑,发出的声音变成破风箱的“嗬嗬”。她牵起手指往漏风处抚摸,摸到大蓬鲜血,从被牙齿撕开咬断的颈动脉泵出,飞溅得到处都是,像打开堵塞的泉眼,滚滚热血流不尽似的,几乎将她整个人泡溺住。我的血有这么多吗?她漫无目的地想,看到不远处被鲜血泼染的男人,他如梦初醒,紧盯自己的双手,脸孔因痛苦与克制微微抽搐起来,发出无助哀嚎:“不——我都做了什么,我……”
他抱住身体,疯狂而神经质地啃咬起自己。
原来他早被感染了啊。
血液不断流逝,带走热量与生命力,身体变成干瘪下去的热水袋,被无边的寒冷与浓黑拥抱。逐渐暗下去的视野尽头,一对矮跟皮靴慢条斯理迈步走近,最终停在她身边。执号角的黑袍人摘下面具,身后跟着恭顺如奴仆的怪物,他半弯腰抚摸她失血苍白的脸庞,以一种柔软怜惜的韵律轻笑:“可怜、可怜的羔羊,古代的神明在顿悟前必先以肉饲鹰。也许你才是那个历劫的圣人呢。”
“你是……?”
破损的声带挤出字词,塔尼亚挣扎着睁开眼,眼睫犹如溺死在琥珀中的蝴蝶,竭力朝上看——确认这个人的外貌,一点特征也好,一寸皮肤也好。然而视野终究在触及脸庞时黯淡,冥神将她拖入泥沼,耳边只剩那人诅咒的话语:
“让我们在地狱相聚吧。”
塔尼亚猛地惊醒。
她躺在床上,面对着熟悉的天花板。
死前的无边恐惧和脖颈痛楚如幻觉残留,让她下意识裹紧被褥往温暖深处缩,紧紧抱住自己,企图驱散那股冷彻心扉的寒意。好疼,好可怕,她将湿润双眸埋进被子胡思乱想,像做了噩梦的孩童。想躲起来,想逃跑,想找人倾诉,想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不想再经历那种事情了。
缓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看了看周围,是在韦恩庄园的房间里,再拿起手机确认,六月六号凌晨四点,她又重生了,只不过比第一次向后挪了五个小时。是不是代表她重生的次数并非无限的呢?
她下去走到镜子前,这次是颈侧印着大片红痕,比上次浅了一些。她摸了摸还有点遗憾,如果能将感染者的咬伤带回来,就可以从伤口提取病毒提前制作疫苗了,可惜没有这种卡bug的好事。
第二次轮回并非毫无收获,邪//教组织的位置,真正幕后黑手的身份,所有的一切,她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