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不为所动地微笑:“想不到一个滥用爆/炸/物、同时绑架了我女儿的歹徒竟然如此重视资金来源的正当性。”
杰森在面罩下挑起眉尖,撇过脸略朝桌后,用指节敲了敲桌角,“小姑娘,这里有个人声称你是他女儿。”
桌后窸窸窣窣探出半个人影,塔尼亚看着对方,神情空白地摇头:“不是。”
“也是,我看不出你们之间有任何血缘关系,”杰森转着枪抵上面前中年人的下巴,“如果你对待女儿的方式就是把她关在笼子里,那么或许行刑室的电椅更适合你。”
对方叹了叹气,似乎为此感到惆怅,“那只是必要措施。”
“必要措施?”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蠢蠢欲动,越发确信这个人从外到内都属于他最厌恶的罪犯类型,膝盖一抬撞上对方腹部,让人倒塌似的跪瘫在地,“你管非法监/禁和人体改造叫他妈必要措施,那么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开始呢?科学家应该有实践出真知的精神,对不对?”
费罗多夫博士捂着腹部如虾子蜷缩,齿缝溢出血沫,却浑不在意地笑起来,用那种蛇鳞般柔滑的语调继续说道:“无知者无畏,现代科学与医学本就是白骨尸体垒起的高塔,你以为解剖学是如何起步的?对患者的虐待造就了现代妇科之父,数不清的人体数实验据诞生自纳粹集中营……总要有人去做这种事,能够撼动历史车轮的会是我,而非你这样穿着戏服哗众取宠的小丑。”
“打住,我对你可悲病态大脑里的所思所想没有任何兴趣。等你上了天堂可以继续演讲,会不会被你说服就是上帝的事了。”杰森说,贴着颈动脉将那颗发丝花白的头颅整个提起,抵在额心的枪咔哒一声拉栓上膛,“塔尼亚,把脸转过去,捂紧耳朵。”
费罗多夫博士的声调却陡然拔高,柔滑又尖锐,目光径直越过杰森:“塔尼亚,过来,你是个乖孩子,对吗?”
杰森感觉躲在身后拽着他衣角的女孩整个僵硬住,费罗多夫在他手中挣扎得宛如钓离水面的鱼,足够寻常人窒息昏厥的力道只让对方的呼吸凝涩了些。他掰着杰森的手指,从制服里翻出一只铃铛摇晃,铃音滂沱甩落,混杂着他碎成一段段的声音:“塔尼亚,我的乖孩子……你会为我而死,是吗?”
那铃铛似是巴普洛夫之铃,让塔尼亚在僵硬中如牵线木偶迈步走向博士。杰森蹙起眉,伸臂捞过她,将人掉个头按进怀里,手臂绕过她的后脑挡住耳朵,“安静点,你的声音吵得我头晕。”轻哂声落下,费罗多夫被踢中胸口,翻倒在地。枪口擦出火花,三枚子弹眨眼便精准洞穿摧毁他的肺肝与膈肌,延迟致命伤足够他饱尝生死拉锯的折磨。
他呛咳着汩汩黑血,竭尽全力按下口袋里的按钮——塔尼亚随之弓起身体,隐形的手骤然攥紧心口,植入心脏的控制栓被引爆,在胸骨里炸出一场微型地震,骨头的残垣断壁与模糊血肉相楔,那剧痛仿佛被溺进最深的海沟爆体而亡。
她习惯了忍耐疼痛,没让自己第一时间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但全身都在抖,冷汗簌簌,本能地往青年的体温和坚实臂膀中埋得更深。直到创伤愈合,重组的心脏虚弱抽搐,把残留的幻痛辐射到全身。
她回过神,尚不敢用力呼吸,才发觉一只宽大的手掌正轻拍着自己后脑,安抚动作生硬但尽量轻柔,“……怎么啦,小姑娘,你还好么?”
她点点头,脸色白得吓人。
费罗多夫靠在门框上,这个将死之人难以置信凝视着好端端站在原地的塔尼亚,血丝在眼球表面爬出皲裂纹路,好似目睹绵羊分裂出第二个头。很快恍悟之色点燃灰败瞳孔,他大笑起来,嘶声和血泡一起迸溅,“原来……如此,你竟然、骗过了我,我创造的eva独自窃取了禁果……也好,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祝福和诅咒活下去——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