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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姆和迪恩走开了几步,显然是在背着我窃窃私语,说些不愿意让我听到的话。我的大脑也在缓缓重启,吸收消化着刚才发生的意外。

“你刚才说你们被绑架了。”我冲迪恩的背影说道,一开始他没听到,于是我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被绑架到这里的?”

迪恩回过头来,反问:“我们看上去像是自愿到这个鬼地方来的吗?”

“玩家都是自愿到这里来的,这鬼地方要花钱才能进。”我回答,“光是游览门票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迪恩看了萨姆一眼,两手插在口袋里朝我踱步走来。

“你叫什么?”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饶乐乐。”

“raw……咳,”迪恩翻了个白眼,“你有英文名吗?”

我摇了摇头,工作期间引导员都是通过工号来代称的。我们的私人姓名本来是不允许被告知顾客的。

“无所谓了,我就叫你……”迪恩想了想,扬起眉头,“萝丝?”

我想到的只有泰坦尼克号上那个萝丝,因此摇了摇头。

“萝勃塔?罗莎琳德?罗丝玛丽?”迪恩自顾自皱了皱眉,“划掉最后一个,我们已经受够魔鬼的宝宝那类破事儿了。”

“你们怎么到这里的?”我再次发问,没理会那一堆听来像是误入花丛的名字,“你是说有人绑架了你们?”

萨姆回答了我的问题,“是的。我们正在路上,开着车,下一秒我们就到了这里。”

他走了过来,而我第一次意识到他块头究竟多大,又高又壮的。不开玩笑,我都能躲在他的影子里平安度过盛夏。

“更糟的是也不知道我的宝贝上哪儿去了。”迪恩阴郁地说,瞅了我一眼,“嘿,你见过我的车吗?黑色雪佛兰,1973年的,非常酷。”

我摇了摇头。

“你之前说你在这里工作。”萨姆看着我,“呃,‘金带’公司?”

“金带生存体验公司。”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

在这里工作的第一要义——不管公司培训上是怎么说的——就是一定要分清幻想与现实。因为长期和非真实的东西打交道,会对人的心灵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现在,站在c区地面上,我发现那条曾经再清晰不过的线,此刻正在变得模糊,像是铅笔道子被狠狠蹭了一下。

找下这份工作的时候我可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一天站在幻想与现实的绝壁之间,风中凌乱。

“呜——呜呜呜——”

一声长长的警笛划破寂静的天空,脚下的地面再次震动起来,不过并不剧烈。

但是随着警笛声,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大口吞食着本就稀薄的日光。

迷雾变得更加浓稠,使我们看不清远处的事物。与此同时,某种压迫感骤然强烈起来,仿佛雾中正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