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杀意让贾琏浑身发寒,脑子空白一片。可偏偏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又在直白残酷的提醒着他眼下水深火热。
要知道,他一直以为是父亲无能纨绔才惹得老祖宗偏心二叔。毕竟二叔到底看着就温文儒雅。可万万没想到今晚他会亲耳听到罪妇一词,看到祖母有些冷漠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仿若再打量一个物件,权衡能不能利用的物件。
红着眼,贾琏咬着牙硬是让自己眼泪倒逼回去,惜字如金应了一句:“是。”
贾赦瞧着贾琏凤眸里带着阴鸷,带着不甘的火焰,也没多说其他,直接打折哈欠回房睡觉。
两个时辰后,贾赦强撑着一口气醒来,穿上一等神威将军的爵袍,口里含上一块冰,硬生生把自己冻得清醒过来。
也不敢喝口粥,只揣着馒头,贾赦上了爵车,趁着去皇宫的路上,补早膳。
顺着被寒风吹起的窗帘,贾赦扫了眼外头摇曳的灯笼。现如今临近下马碑,车行的速度就愈发缓慢了。
贾赦敏感的发现不少人干脆透着窗帘打量他,当即无所谓的一手拿起铜镜,一边手帕擦擦自己嘴角的馒头屑,整理自己的仪容。
反正再瞪,也瞪不出花来。
这以下马碑为界,文武百官不管乘车还是坐轿撵,都得开始考自己双脚行走了。唯有经帝王特许之人,才可再坐轿撵入内。比如被太、祖爷明文“疼”的四王八公——一日爵位未消,四王八公承爵者便可坐爵车直到待漏院。
待漏院,文武百官等待上朝的地方,也是离大朝会宫殿最最最近的地方。
慢条斯理下了爵车,贾赦无视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神,淡然无比的找了个位置,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空白的奏折,娴熟无比提笔赶稿。
过年前最后一个大朝会,办正经事的官吏论功行赏,展望明年,可谓重要至极。可像他们这样生来得爵的勋贵们,又不像牛继宗这种有能耐的,能干的也就一件事:写新年贺词。而他们这些纨绔勋贵之所以胆敢当众抄写,缘由也简单:祖宗们为了表忠心,基本上都没给他们留门客幕僚之类。所以作为纨绔,每年抄礼部上一年的贺词,当众抄,也是自保的无赖之举。
“叔,您怎么那么晚才来?别抄错了。”贾珍颇有孝心着,把自己的奏折递给贾赦:“今年得多一句。慈恩村你出了十五万两白银,必须得写明白了。这五万两是我的,别抄混了。”
“放心。”贾赦动笔如有神助,撰写飞快,还老道着提醒:“印鉴敲上。顺带帮我烘一下墨水。”
在场的其他人神色青青紫紫,来回变化。四王八公这群武勋按着从前各朝各代发展来看,早就应该被废掉。可偏偏大周朝至今还留着这群废物,甚至其中有几个子弟还手握兵权!
不管怎么参四王八公,上皇都一句话打发回来——“祖宗规矩!”
当今也就顺着上皇心意,唯唯诺诺一句祖宗规矩。
现如今一场旱灾,太、祖爷似乎还能余恩荫庇……
哪怕敏感发觉屋内似乎有些硝、烟味,但贾赦还是丝毫不在意。抄写完最后一个字,当即揉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