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联系到了敢带我们走野路往林区的黑车,司机明显知道我们来路不正,当许驼用力将我推上车时,司机没有多问一句。
敢坐上这种黑车的,很大程度上都可能是逃犯。司机会到另一个地方把我们交给下一个司机,确保乘客不会杀人灭口 我们换了几次车,第九天的时候,我看见了群云如倒山,倾轧在远处江水宽阔的江面上。
“这是哪?”我忍不住问。
司机第一次回我们的话:“黑龙江。”
我花了很多时间才反应过来。因为从小在南方长大,黑龙江在我印象里是个地区的名称,很难具现化为一条真正的江河。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沿途见到它的支流。
“闭嘴。”许驼说,“我警告过你……”
“ 下车了。”司机这时停下车,在一条野路的中间,“往前会有个小镇,到里面找下一个人。”
在白雪下,可以看见沿途路标,不至于让人在风雪里迷失方向。我们走的方向靠近江水,但它很安静,我只能听见偶尔碎冰的声响。我以为黑龙江会是那种,你一靠近,就会听见震耳欲聋巨浪拍岸的大江。可它太安静了,灰金色的江面被飘雪过滤成温柔的珠光。
人生至今为止,我第一次想家。因为看见这江水的光泽。
它让我想起很多关于母亲的事,她头发的光泽,她指甲的光泽,她喜欢的那条米色裙子,喜欢的那双白色漆皮鞋……
我不由停下来看着它,看了许久。
许驼没有催我,他拂去一块石头上的堆雪,拉我坐下。
“这只是支流吧,”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温柔的语气,“松花江,鸭绿江,乌苏里……还有很多有名的支流。”
“那漠河呢?”
“漠河在最北边,不过太远了。”
“我们不去漠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