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实验数据，眉心紧蹙地向楚轻寒走去。

“加了催化剂后，虫族信息素的显色反应反而更微弱了，不用超高精仪器根本检测不到。”

楚轻寒从温阮手上接过数据，薄唇微微抿起。

“对照组的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但对照组的显色反应也很微弱，同样需要超高精仪器才能观测出来。”

“不一定是催化剂的原因，样品中的信息素残留太稀薄了。”

看着纸面上惨不忍睹的数据，楚轻寒叹了口气，眉心微微蹙起。

“和虚拟实验室预跑出来的结果差太多了……我们样品还有多少？”

“没多少了……”

温阮也愁得不行。

“这批样品还是五年前从间谍身上提取出来的。”

“当时保存措施不到位，再加上样品放置的时间长，我们拿到手时的信息素浓度就已经很差了。”

“而且……”

温阮欲言又止。

那些被虫族附身的间谍，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不可能像放了五年多的样品里的那么低。

他们的研究终究还是要投放市场，或者说提供给有关部门/军方使用，要考虑实用性和简易性的问题。

之前在虚拟实验室中进行的工作，就是根据当年间谍的体检数据模拟，抽取新鲜血液进行检测的流程。

虚拟和现实的样品信息素浓度天差地别，就算实验流程按照真实样品的信息素浓度进行了调整，结果依然很不理想。

总而言之，就是理论和流程都有了，唯一缺的就是样品，一个新鲜、信息素浓度高、放置时间短、起码不到五年的样品。

“苍天啊，赐我们一个活的间谍吧！”

被逼到人工合成虫族信息素，但合成出来的信息素屁用没有，反而意外搞出了虫族发情引诱剂的实验员很是崩溃。

“流程理论上来说明明没问题的，但信息素浓度达不到，实验做一次失败一次，这也太憋屈了……”

“对啊对啊，要是能再来点样品就好了，只要样品数量多，实在不行我们提纯嘛，信息素浓度不够提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但是看我没用。”

沐浴在同事们眼巴巴的目光中，带领科研组搞出了虫族伪装虚拟形态、虫族发情引诱剂、虫族信息素冲击弹等一系列离谱而又相关结果的楚轻寒表情无奈。

“最后一点样品了，全在我们手上。”

以前的首都间谍频出，不说天天有，但也隔段时间就能抓到一个。

由于间谍跟韭菜似的过段时间就冒一茬，以前的研究人员拿到间谍后便只记录身体各项数据，不上心时连血都不带抽的。

结果后来先王暴毙，当时还是五皇子的皇帝陛下登基后励精图治，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硬生生将前线不断侵略的虫族给打了回去。

现在别说间谍了，首都星小偷都少有，带有虫族附身后特有信息素的间谍之血更是彻底绝后。

“把数据导入，再去虚拟实验室确定一下流程。”

楚轻寒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凝重。

“然后准备提纯。”

“是！”

实验预演结束，结果仍旧是和实际完全不符的完美。

忙碌了一天的研究员们锤着肩膀准备下班，楚轻寒脱下实验服，顺带扫了眼窗外的天色。

天黑了，又是加班的一天……

等等？

还在思索样品信息素浓度不够要怎么办的楚轻寒心里一惊，突然想起了和季渊陌约好的逛街约定。

遭了，季渊陌不会一直在等着他吧？

快速将衣服换好，楚轻寒看着季渊陌几小时前发来的“我去接你啦”的消息，抿唇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科研所外白雪皑皑，松软的雪花在大地上堆积，厚重的雪层已经堆到了小腿肚那般高度。

楚轻寒咬牙往外走，他步履匆匆，心里慌得不行。

既怕季渊陌真的在外面等了他几个小时，又怕出门后看不到季渊陌身影。

踏出科研所大门的那一刻，楚轻寒下意识驻足。

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对面街拐角处站着的季渊陌。

此时的季渊陌眉眼冷淡，白雪在他身上勾勒堆积，他周身的气息却比雪还要冷厉。

漫不经心的疏离感和强大的气场充斥在他身旁，季渊陌身姿笔挺地站着，如一把利剑插在了雪堆中，只有头微微低垂。

偶尔有行人路过，向他投来惊讶或诧异的目光，他也全然无视，毫不在意。

仿佛与世隔绝般，他孤傲地站在那里，冷锐而又锋利。

……季渊陌？

本来准备喊人的楚轻寒默默愣住。

这是季渊陌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样子，陌生得让他有些迟疑。

或许是感受到了楚轻寒目光，季渊陌眼睑轻抬。

看到楚轻寒的身影后，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冷厉与淡漠的气息骤然破碎。

下一秒，在那双还带着点懵然看来的苍翠眸子中，楚轻寒见证了冰雪消融的暖阳，以及夜空中群星的亮起。

“哥哥？”

季渊陌原本绷着的唇角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他甩头，将肩膀和帽子处的雪花抖落，整个人从小雪鸭重新变回小土鸭。

而后他大跨步地向楚轻寒走去，周身的气息明亮而又欢快，背景板仿佛都飘满了粉色小花花的身影。

“哥哥你下班啦。”

季渊陌甩头，将帽子上残存的雪花甩掉，而后他从保温气泡里掏出奶茶，将奶茶塞到楚轻寒手中暖手。

“真好，我也刚到。”

他看着楚轻寒，绿色的眸子盈满了笑意，像是阳光落进了青翠的湖里。

“好巧，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印。”

“我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