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茅庐

俞见生前是大学教授,很有威望,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来给他祭扫,可闻砚不喜欢俞见墓前有别人的东西,他只想跟爱人独处。

所以他每次都来得很早,赶在所有人之前,如果有人胆敢比他更早,那他就让工作人员把花处理掉。

这是俞见的墓,他不允许别人沾染。

现在眼前这束白菊碍眼至极,俞星时竟敢当着他的面把花放下,简直是在他雷点上蹦迪,他忍了又忍,忍到眼角都开始抽动,才忍住没有将它一脚踢飞。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这束花的包装。

眼熟,虽然和他的白玫瑰用的不是同一种纸,但是包装的手法接近。

他忽然回想起,自己去花店取花时,看到有几束打包好了的花,其中一束貌似就是这束白菊。

居然是跟他在同一家花店订的?!

闻砚最讨厌跟别人用同样的东西,更讨厌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这个毛病从少爷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他发现这束花跟他的花出自同一家花店的瞬间,几乎出离愤怒了。

他眉宇间阴沉得快要滴水,就如同这陡然增大的雨势,他攥紧雨伞,直接绕过俞星时,快步向墓园外走去。

没了雨伞的遮蔽,俞星时瞬间被雨珠砸了个劈头盖脸,他一脸懵逼地看向闻砚的背影,完全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是让他不准说话吗,他已经没说话了呀!

俞星时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僵了几秒,还是决定追上去,好在他腿长步子大,追上闻总不算费力。

可闻砚明显不想等他,也不给他打伞,他身量又比闻砚高上不少,只得微微弯着腰,努力往伞下挤。

他很想问闻砚为什么突然生气,可又不能说话,只好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后背都被雨水打湿了。

两人就这样同撑一把伞离开了墓园,到停车场时,雨已经下得非常密集。

闻砚把伞扔还给他,拉开车门径自上车,顺手就把车门反锁了。

他一脚油门把车轰出了停车场,只见俞星时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几秒,突然拔腿狂追。

但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车,车子一开上大路,瞬间就把青年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俞星时又不死心地跑了一阵,终于停下步伐。

闻砚从后视镜里看向那个被他残忍甩下的人,简直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他的身形渐渐模糊在雨幕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淡,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视线尽头。

细雨如雾,被雨雾笼罩的身影更像俞见了,闻砚心里突然狠狠地酸疼了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磕到鼻梁那样,无法形容的失去感漫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地踩下了刹车。

后方传来一阵激烈的鸣笛声,后车司机反应够快,才免于在这路滑的雨天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闻砚用力咬牙,猛打转向,掉头往回开。

后车司机降下车窗,冲他破口大骂,被雨丝灌了满嘴。

闻砚把车开回墓园门口,停在俞星时面前。

俞小狗还以为自己被丢下了,已经绝望地蹲在了路边,把自己蜷在雨伞底下,整个人缩成一团。

这么大个人像只落汤犬一样蹲着,那模样也有够滑稽的,闻砚嘴角轻轻扯动,解开了车门锁。

俞星时看到停在面前的车,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里消失的高光瞬间回来了。

他起身敲了敲闻砚的车窗,确定对方允许他上车,立刻收起雨伞,坐上副驾。

他虽然打了伞,可经过刚刚一番狂奔,身上还是湿了,满头满脸都是雨水,闻砚十分嫌弃地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擦。”

俞星时抿着嘴,用鼻子发声跟他说谢谢,又发出一连串的“嗯嗯”声。

闻砚皱眉:“什么?”

俞星时指了指自己的嘴。

闻砚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允许你说话。”

“我说,我不会弄脏你的车吧?”

闻总的车看上去就很贵,洗一次车恐怕都要不少钱,他可出不起。

闻砚脑仁更疼了,冷漠道:“那你就滚下去。”

俞星时连连摇头。

闻砚没再搭理他,觉得自己又折返回来让他上车的举动实属发神经,他再一次开动车子,可脑袋里针扎似的疼,让他身体一阵阵发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有些不稳。

俞星时擦干了脸,把潮湿的额发撸到脑后,露出白皙的额头来。

他看向闻砚,觉得他脸色苍白得可怕,好像刚刚淋雨的不是他,而是这位闻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