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裴玠在心中冷笑了声,却也不会费心为他的这位皇叔解惑、好心地让他死个明白。

感到很不可思议是吗?那就带着这份不可思议下黄泉去吧。

目光扫过裴煜那双充血的双眸,裴玠面无表情。

当还是个孩子的他在感业寺中一字一句地为仇人抄写祈福经文时;在大小宴会中对仇人露出笑脸、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时;在无数次扪心自问、问自己若是与父母一同死在当年那场大火中会不会更好时,就连裴玠自己都会为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感到不可思议。

前世的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整整五年,却还未等出手便迎来了仇敌的自取灭亡;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亲手报仇雪恨的裴玠却没想到,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准备竟是都在今生得到了继承。

“所以,你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下定决心争夺皇位,也要感谢我才对,二堂弟。”话及此处,他轻笑了声:

“不,也许,我该称你为‘黄雀’才对。”

——在他编排好的这出血腥戏剧之中,人人都有着自己的身份

。正如裴煜为【蝉】,皇后是【螳螂】,裴煦是【黄雀】;至于裴玠自己,当然是隐于幕后、坐收渔利的【捕鸟猎户】。

“毕竟,刚刚皇叔不是已经说了吗——‘知道当年内幕的人如今应该已经全都死光了才对’。”

心中最坏的预感被始作俑者亲口证实,二皇子裴煦尚存一丝侥幸的心态终于彻底崩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也体会到了与自己父皇当前如出一辙的同款心情。

——仿佛整个人身处蛛网之中、被牢牢束缚;亦或成了一尊提线木偶,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操控者提前为他准备好的结局。

“所以,那些口口声声说着“举嫡举贤自古有之”,会将我推上那个位置的大臣;那些将当年父皇篡位登基真相告知于我的前太子死士:那些因“曾受到母后恩惠,如今想要报答”而投身我的名下、冒死为我传递母后死亡细节的宫女太监;还有那些看不惯太子昏聩软弱、因而投效我的东宫十率……竟统统都是堂姐,不,堂兄你使出的手段吗……?!”

心中愤怒到了极点,裴煦看着裴玠,脸上最终竟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