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陆芸和陆琰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如此的想法。

定是我选择了退婚,又因刚刚重生时反应过激,才使得阿弟冲动、令大兄受伤……若是日后大兄再无连中三元的可能,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陆芸于某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将自己重生的真相向陆琛尽数告知的冲动。

若不是我当初怒气上头动用了刀兵、让大兄的身体伤到了根本,还连累大兄照顾全家花费诸多银钱,今日之事断不会出现……!

一旁的陆琰也暗暗握紧了双拳,内心更是后悔无比。

可是重生一事毕竟太过离奇,即便说出来也估计会被当作无稽之谈;更别说陆家双子已经明白,自他们重生的那一刻开始、未来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前世的那些记忆也都再做不得真了。

是以,他们只能愧疚地看着自家大兄,数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都是怎么了?放弃科考是我自己所下的决定,绝怪不到你们身上……中人,还需额外向书院负责人申请才能获许入内。

在书院门口寻了一个小厮、令其将此事向山长代为通传,不放心将弟妹单独留在此处的陆琛便选择在此稍待片刻。

于是,在这边的陆琛和陆家姐弟三人被认得原身的看门人热情招待、呈上热茶的时候;那边获了陆琛赏钱的青衣小厮一路小跑来到了书院的山长室,将陆琛携弟妹一同返回书院的事情告诉了澹台书院的山长·童甫。

“嗯,我允许了。让他带着自己的弟妹一同入院吧。”应了陆琛的请求,让小厮折返传达;这位一身宽袍广袖、坐于棋盘前的山长抚须浅笑。

“嘿。早就听闻陆小子最近将弟妹全都从老宅接走同住,不曾想如今更是如那勃公子一样、恨不得将弟妹如鸡雏般护在羽下,连往返书院也不离身……怕不是上京应试的时候也要带着一同去了。”笑着摇了摇头,提及了几件在吴州府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自己这位关门弟子的近日趣事,童甫随即将目光投向棋盘对面、正与自己对弈的另一位徒弟崔彧:

“说起来,今天不就是你们两个启程北上的日子?景文,你毕竟年长几岁,此行还要多多照顾师弟啊……”

“老师放心,景文必不负所托。”听着耳畔老者的话语,这个表字景文的青年面不改色地应承下来,手中却已然握紧方才从棋盒中取出的白棋。

在听到那个人久违了的名字时,恍惚间,崔彧的眼前浮现出了一片与手中棋子一般颜色的、铺天盖地的白色。

白花、白烛、白幡,被火舌渐渐舔舐烧尽的白色纸钱。

空无一人的灵堂之中,前世一身白衣的崔彧轻轻将手中白瓷碗内的酒液一饮而尽,又斟满一杯、洒在了那人空空如也的棺椁之前。

渐渐地,满眼的白色糊成一片,唯一还能依稀分辨个大概的只剩下那张他亲手写就的墨字挽联——

其上,陆琛二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