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手抖。”将钉在青石板上的佩剑拔出、收剑入鞘,白昙清看着那个留在陆琛颈侧的剑痕,只感觉自己的手从未有现在那般稳过。
稳得哪怕他出剑时偏离一分一毫,都会让那人此时白皙无瑕的脖颈流血破皮。
然后,自那个剑痕的周边开始,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缝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整个世界如被击破的镜子一般,开始一块块地接连崩塌。
白昙清刺中的,正是这处幻境大阵的破阵核心。
在阵破的那一刻,一直环绕着一人的嘈杂人声全部都消失了,整个空间归于一片沉寂。
只有剑阁立剑台上的风雪仍不停歇。
在这一片纯白的苍茫大雪之中,年轻的剑修直接揭下了二年来从未摘下的面具、随手扔在一边,露出了他的真容。
明明知道眼前这人只是幻境塑造出的假象,但白昙清看着陆琛的目光中仍然满是认真。
“陆琛,在搞清楚一切之前,我绝不会让你死。”
无论是死在我的手里,还是亡于他人之手。
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手帕,剑修轻轻地俯身,试图将身下那人嘴角处溢出的鲜血仔细擦净。
可那鲜血却总也擦不干,只将洁白的手帕都染成了暗红。
“我知道你有事在瞒我,也绝不会愿意对我坦诚相待,”叹了口气,白昙清放弃了擦拭,只将手帕也留在渐渐化为尘埃的那人身旁,缓缓起身、离开了这个幻境,“但我一定会知道你到底是正是邪。”
他说,“我会自己去寻找答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魔宫后殿,红被堆叠的宽阔牙床之上,宋隗舟以血河长鞭的鞭尾利刃洞穿了与他几乎肌肤相贴的、压在他身上的那抹红影。
“咕唔……”甘冽的酒液混杂着鲜血的味道滴落在大红的喜袍之上,身上那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纯黑的双眸中满是遭到爱人背叛后的痛苦。
那人说,“隗舟……为什么?”
轻轻将刺入那人胸口处的鞭尾收回,宋隗舟用沾满了鲜血的右手挑起身上之人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隗舟……!唔……隗舟!”白发异瞳的魔修看着那人的脸,将自己本名的后两个字在口中咀嚼良久,无奈地挑眉,“要是他也愿意这般称呼我就好啦!”
一边说着,宋隗舟一边将那沾血的长鞭收回腰间,贴近了那个同样一身喜服、但已经气若游丝之人的耳畔。
滴泪的红烛将一人紧贴无缝的身影映于白墙之上,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一般,任谁也看不出这里竟是一个凶案现场。
“可是,”在这弥漫着血腥味的洞房之中,这位亲手弑夫的新郎笑着说道,“再美的梦也有会醒的那天。”
看了眼四周渐渐崩塌的世界画面,白发魔修抱着怀中已经失温、化为砂砾的人闭上了眼睛。
“……可惜,你终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