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味当即扑面，齐苑胃里翻搅，呕了起来。

没有选择，齐苑只能掉头跑，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顾着一味地往前面冲，树林里伸出来的枝丫划在皮肤上，齐苑穿着吊带，胳膊和脖子都露在外面，于是很快她的身上一条条鲜明的血痕冒了出来。

一路无头苍蝇似的疯跑，当前方光线异常阴暗，齐苑还是一头冲了过去。

脚下无数落石跌落悬崖，齐苑低头间看到脚底下方，整个人晕眩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促使她身体用力往后面倒，跌坐到地上，齐苑抓着身旁的泥土。

她差一点就摔到悬崖下。

然而就在齐苑劫后余生，打算缓一口气的时候，她嘴角的笑还没有顺利扬起来，身后一双手悄悄靠近。

“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过后，齐苑整个人滚落山崖。

推人下山的手收了回来，那人站在刚刚齐苑坐过的地方，微微垂头，抬脚踹了几颗石头下去，片刻后，是低低的，扭曲又邪恶的笑声。

一只金色羽翼的蝴蝶从齐苑被树枝刺穿的身体旁边飞起来，飞上了悬崖。

飞过转身离开的那人头顶，又快速在林间穿梭，飞到温安月夫妻身上，在周芳肩膀上逗留片刻，重新飞舞，飞去每个逃离的人身边，最终来到了俞越的眼前。

金色蝴蝶无声地冲进俞越眼睛里，褐色眼瞳闪烁金色光芒，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倒是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有人下手了。

而推齐苑的人，俞越更是丝毫没有想到。

看来这群人，不只是面和心不和，而是彼此间都抱有血腥的杀戮慾望。

俞越摁了摁眼睛，他往前跑，跑了一阵，忽然撞上一个人，对方来不及躲闪，撞倒俞越，两人一起摔地上。

俞越抓着地面爬起来，一转头对上林晓华惶恐的脸。

“救命。”林晓华发出哀求。

她本来单独跑着，然而一路上那些树上死死钉住的蝴蝶全部都在无声且疯狂挣扎。

它们挣扎的弧度越来越大，到了某个时间点，有蝴蝶飞落下来。

林晓华一开始没有看清楚，但当她一注意到蝴蝶被划拉开的腹部，一分为二的惨烈腹部后，她停了下来。

她开始往后面退，但退了两步，她无法再往任何一个方向走。

树枝上的蝴蝶一只接着一只挣脱了束缚，它们将下'半身从树枝上扯裂开，它们扇动翅膀，在空中飞舞起来。

漫天的蝴蝶，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如果是远处看的话，只会觉得这是惊心动魄的世间美景，可站在蝴蝶群下面，看着那些腹部裂开的蝴蝶，林晓华一点美感都感受不到。

只有惊悚，侵入骨髓，让人灵魂都想要尖叫呐喊的惊悚。

一只蝴蝶朝着林晓华的脸飞了过来，已经死去裂开的蝴蝶，却还能飞舞。

“救我！”

林晓华用力抓着俞越，她的指甲快嵌进俞越的皮肤里，她嘴里不停发出嘤咛的声音，她想大声呐喊，可嗓子眼忽然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她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

“救命，俞越……救救我。”

林晓华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般，她不断抬手去挥开即将要飞来的蝴蝶，可手刚碰到蝴蝶，蝴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鲜血。

粘稠的鲜血。

猩红血液顺着林晓华的指尖往她的手掌流动。

盯着那些鲜血，林晓华眼瞳因为害怕，睁圆到下一刻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一样。

林晓华身体猛地一晃，她先是大力推开俞越，跟着趴到了地上，她开始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那一刻她看起来不像是人，而像是一条可怜的狗。

泪水顷刻间模糊了双眼。

落到林晓华身上的蝴蝶，一碰到，立马都变成了鲜血。

林晓华的衣服开始被血液染红。

她不想死，哪怕是有人该死，但那个人绝对不该是她。

比她残忍和恶劣的人多的是。

怎么可能是她。

死的人不该是她。

林晓华泪流满面，她忽然抓着旁边一棵树木爬起来。

双手都是鲜血，已经看不到自己本来皮肤的颜色了。

“去杀那些人啊，他们才是人渣，凭什么对付我。”

“为什么要欺负我？”

“都只知道欺负我。”

恐惧到了极点，情绪冲顶，瞬间另外一种情绪冒出来。

那就是愤怒，那就是不甘。

“去杀他们，他们才该死，把他们都杀死。”

“或者我可以帮忙，只要让我活着，我去杀他们。”

“哈哈哈哈。”

林晓华几乎疯了。

她疯狂逃跑，速度太快，身后的俞越根本追不上她。

俞越抬起头，看着四周死去的蝴蝶，俞越轻轻抚摸其中一只。

“真遗憾，你们不能再飞了。”

死去的蝴蝶翅膀震动起来，俞越侧耳倾听，有浅浅的但绝望痛苦的哀嚎声。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们的，只要你们能给我一点东西。”

俞越微微笑起来，有一个厉鬼追上来，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俞越的身体渐渐透明起来。

厉鬼忽然找不到他，一时间错愕不已。

“我在这里。”

俞越轻拍厉鬼的后背，厉鬼快速转动脖子，咔的一百八十度，可人类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反倒是凑进了看他，还伸手想来摸他的脖子，看一看他的骨头怎么扭动的。

厉鬼惊得连连后退。

“哎，怎么躲我啊，我又不吃人。”

俞越脑袋一歪，金色眼瞳流曳过纯粹而直白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