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斯好像短路了，僵硬地躺在下面，没有回应迟宁。

迟宁微张的唇瓣因为紧张而轻轻战栗着，浑身的躁动久久不肯褪去，本能和欲/望渐渐凌驾于理智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躁的心跳，倾身而下。

试试就试试，怕什么。不就是接个吻吗?亲机器人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迟宁向来是这样的人，与其纠结内耗自己，不如立刻付诸实际。想干什么就去做，从不会委屈了自己。

迟宁闭上眼睛，没有任何经验地贴上了盖斯的嘴唇。触感带着颤抖，迟宁已经分不清楚是来自自己，还是盖斯。

和自己滚烫的唇不同，对方的唇有些凉意，坚硬中又带着柔软。

虽然之前有过未婚夫，但一心扑在事业上的迟宁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

或许是因为从小没有亲密关系的原因，当他看到两个人唇齿相交交换口水的过程甚至会觉得有些胃部不适。

他活了22年，第一次起生/理/反应，居然是对着一台机器人。桑归知道的话，能嘲笑他一年。

迟宁亲了一会儿后皱着眉松开了盖斯，盖斯呆呆躺着，如果不是鎏银眼瞳闪烁着亮光，他真的以为盖斯短路了。

"盖斯。"迟宁看到这样的盖斯有些想笑。原来机器人也会被吓到。

滚烫的呼吸喷在脸颊上，银发男人胸膛起伏两下，浓密雪白的睫毛像两只白色蝴蝶，扇动着翅膀振翅颤动，视网膜里不断显示“处理器过热”的红色警报感叹号提示。

他眨了眨眼睛，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一下，声音微颤："先生。"

黑色头发划过脸颊，迟宁鼻尖抵着盖斯的鼻尖，眼睛望着对方的眼睛，嘴唇几乎贴着嘴唇。“接吻的时候要把眼睛闭上。”

还有.

"把嘴巴张开。"

迟宁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动一动的，偶尔会擦过盖斯的双唇。盖斯忽然有了全新的触感，那是以往数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被对方碰过的地方，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视网膜中的红色警报频率更高，盖斯呆呆地听从迟宁的话，乖乖分开双唇。

四片唇瓣再次黏在一起，迟宁就像第一次带兵打仗的将军，试探着攻城而入。

湿润柔软扫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盖斯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先是呆滞了一瞬，接着学着对方做出笨拙的回应。

一种从未品尝过的味道在盖斯的口腔中蔓延。

他是机械生命，天生没有味觉嗅觉。他知道味道分为酸甜苦辣咸等等，但这些味道仅仅是基于数据认知之上的概念。

没有味觉，他也从来没有觉得是一种遗憾。

他体内的能源核是帝泷星的地心能量核，他甚至不需要像普通机甲生命那样补充能源。支撑一个星球的能量都在他的体内，足可以让他存活到星际毁灭。

但现在他嘴里的是什么?

香甜、湿滑、新奇。让他甘之若饴，甚至是上瘾。

盖斯追逐对方，贪婪地品尝着那股馥郁芬芳的香味。他动作越来越肆意，最后干脆反客为主。

忽然从攻方成为受方的迟宁被吻得有些缺氧，他本能地想要逃离，手刚按在对方坚硬紧实的胸膛上，还不等用力，他的手臂就被一双大手轻松钳住，接着后背陷入柔软的床上，手臂被重重压在头顶。

他试着挣脱了一下，可对方的力气大到出奇，罪魁祸首迟宁现在就像案板上的一块肥肉，等着客人品尝采撷。

他现在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嘴巴，不服输的迟宁唇齿间的动作忽然凶狠起来。

盖斯微顿，下一秒也加重了力道，接吻的过程忽然变得极其香艳又火辣，两个人就像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水声啧啧。

略带薄茧的粗糙手指落到紧致的腰间，顺着腰线来回摩挲。黑发青年瞳孔忽然猛地收缩，全身绷成了一件曲线好看凌厉的弓。

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身不由己，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被迫遵守猎人的游戏规则。

不知过去了多久，盖斯才放开快要缺氧昏厥的迟宁。

青年眼角缀着潋滟的红色，眼睛里裹着淡淡的水雾，迷茫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上角的好感度已经稳定在90以上很长一段时间，可盖斯的眼睛除了迟宁再容不下其他。

视网膜上的显示器有些碍眼，他嫌弃地关闭了显示器，近距离凑近青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对方酡红的脸颊和红肿的唇，温柔得好像在擦拭全宇宙最珍贵的宝物。

“先生，”盖斯声音喑哑，用鼻子嗅闻着青年，"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里里外外都是香味。"

迟宁勉强恢复理智，红着眼眶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盖斯。银发男人雪色长发垂下，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可以继续吗?"

迟宁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后恼道，"不可以!"话刚出口，声音沙哑得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想起刚才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迟宁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啊啊啊，好丢人啊!本来想用盖斯消消火，怎么弄到最后反倒有一种他被吃干抹净的错觉?

他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盖斯。

身后没有了动静。

就在迟宁以为对方听话地离开时，盖斯再次开口，"先生，那你休息。"迟宁："……"

过了两秒。

"我们以后再做好感度练习好不好?"迟宁："……"

又过了两秒。

"先生，我不想看到你跟其他人做好感度练习。"迟宁翻了个身面对盖斯：“为什么?”

盖斯已经从床上起来，正笔挺地站在床边俯视迟宁。听到迟宁的提问后他表情有些疑惑，两秒后才道：“因为……你是我的驾驶员。”

他其实也不知道原因。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刚才模样的迟宁，更不想让别人近距离接触迟宁。

那么香甜的味道，令人流连忘返。

一想到将来或许有其他人抚摸迟宁的身体，亲吻迟宁的脸颊和嘴唇，盖斯体内的杀戮程序就不受控制的疯狂躁动。

他的眼睛渐渐从银色变成了黑色，"我会忍不住杀了那个人。"

“我不属于你，盖斯，"周围暖昧燥热的空气渐渐降温，迟宁声音冷下来，“我只属于我自己，我不做任何人的附属品。你想杀谁和我没关系，但如果你敢伤害我想守护的人和物，就算我无法战胜你，我也绝不会屈从，我们将会是敌人。"

"睡觉了，明天还有第二轮比寒。"

黑暗笼罩之下，房间中只有迟宁渐渐平

缓的呼吸声。

盖斯打开关闭的显示器，屏幕右上角的驾驶员好感契合度已经从刚才的90多降到了55。这次机器人却丝毫没有在意，眼睛专注地看着床上的青年。“我们将会是敌人”。

青年临睡前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盖斯站在墙边，处理核一遍一遍地运行着。

“喀拉。”

"喀拉。"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本不该存在的零件错乱研磨声，从未有过的痛感和酸涩感在胸口蔓延，仿佛有一只无形中的手正用力抓握揉捻着他的处理核。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没有表情的五官微微收紧。他下意识攥紧胸口处理核的位置，表情痛苦中掺杂着疑惑。

这是什么感觉?

他的处理核出故障了吗?

盖斯快速进行了检查，处理核好好的，健康又有力，正稳步有序地运行着，就连他刚才听到的

"喀拉"声实际上都没有，只是他的幻听。

幻听?难道是他内部程序出问题了?

盖斯干脆闭上眼睛，进行了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正常，所有的零件和程序全都好好的，没有任何故障存在。

可疼痛并没有因此消失。一想到迟宁或许会和自己成为敌人，像厌恶卡希尔一样厌恶着自己，他的处理核就阵阵抽疼。

盖斯愣住，眼神复杂地看向床上的迟宁。

难道他有这些不正常的感受，是因为迟宁?

眼睛落到迟宁因为熟睡而恬静柔和的脸上，盖斯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刚才迟宁红着眼眶喘着粗气的失神模样。

碰触过迟宁的嘴唇和手忽然滚烫起来，很快滚烫蔓延到处理核，涓涓细流般的暖意冲刷掉刚才的抽痛，处理核被舒服的温暖包裹。

那是他这句冰冷的机械之躯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好像一团柔软的云朵将他整个卷在了里面，让他的机械身体全身松弛，软绵绵的，心情都跟着轻飘飘起来。

脑海中开始不断闪过迟宁的脸。或笑，或怒，或惆怅，或冷酷。

他从未像人类一样有过什么情绪变化，这种情绪也不应该存在于他的处理程序中才对。可现在他所有的

心情都随着迟宁而波动。

迟宁的脸每一次划过，都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一片碎片。碎片不断堆砌，最后铺满了他视网膜和脑海中的所有地方。

满心，满眼，除了迟宁，再容不下其他。

处理核飞快运转，盖斯一遍遍地在脑海中重复着一个相同的名字。迟宁，迟宁，迟宁，迟宁.…

迟宁第二天醒来，总觉得银色机器人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