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都在使用暴力,早忘了原来被打是这么的疼,他的力气太大了,每一下挨完,身体都是针扎般的刺痛。
拳头每一下砸下来,壮汉都希望这是最后一下,可他的左手就是不停,再一下,再一下。抱着非要给人留下残疾的恶意,拳头雨点一般砸在他头上。
会死,真的会死。
壮汉涕泗横流,两条腿不停地踢抖,在生死一线时的极度恐惧之中,从下方匆匆仰视康季珠一眼。
他的眼球被血雾和水雾包裹,早已看不见康季珠的模样,但他却知道,那人宛如一只阴森的魔鬼,正如同看蝼蚁一般观赏、蔑视着他的丑态。
他在看他,他在笑,他在享受,他还要杀了他。
壮汉烂泥一般向着康季珠爬过去,一面哀号一面道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康季珠问:“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不是你自己在打自己吗?”
拘留室的另外两个人早已吓得紧紧缩成一团躲得不能更远,根本不敢靠近,显然都是以为壮汉嗑了药,犯了什么瘾。
壮汉满嘴是血,心里也是血,用眼角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对康季珠的畏惧泄洪一般灌满身体。
他仍然不知道康季珠对他做了什么,却已经不再好奇康季珠做了什么。
脑中尖叫嘶吼着,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地告诉他:眼前的这东西不是人,康季珠不是人。
他之前没有看错,他是清醒的。
壮汉浑身颤抖,几乎崩溃,之前审讯室内警员怎么也问不出来的话从他嘴里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我知道错了,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要来打你的,是有人叫我来的!我本人和你无冤无仇……你知道的,我和你无冤无仇啊,我也不想对你下手!”
康季珠悠悠闲闲,毫不在意:“嗯。”
听着一点都不惊讶,莫非他原本就知道?壮汉还想说话,然而开口之前,康季珠先启唇道:“我早说过,允许你打到你开心为止,满意为止,你原本想打我多久,自然就打自己多久。这不取决于我,取决于你。”
说完,他轻轻笑了下,语调愉快:“醒来就遇见你这样的人,我很开心,我也喜欢暴力,很喜欢很喜欢。”
壮汉的拳头最后一次落下,空气里清晰地响起一声骨头裂开的闷响。
体重两百斤的男人啊啊啊啊地狂叫完,烂肉一般一动不动了。
宋繁星冲进来时,正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在来时的路上,她远远就听到了壮汉口中要杀康季珠的叫喊,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常用不了十秒钟的一段路仿佛变得很长很长,明明很着急地在走,却足足用了几分钟才来到这边。
宋繁星觉得刚才那段路近乎诡异,但根本顾不上想,乍一眼看见在拘留室内面目全非满头是血的壮汉,她吓了一跳,登时向着走廊喊了几声:“赵哥!赵哥!!”
宋繁星身上没有拘留室的钥匙,钥匙在赵哥身上,此时只能隔着栏杆看壮汉的伤情。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又吓一跳,这位刚才还叫嚷着要杀了康季珠的男人竟然已经看不出人形,肉眼可见的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繁星去看拘留室的那两人,两人都是一副惊惧之相。
去看康季珠,康季珠微微歪头,又盯着她的眼睛瞧。
“……”宋繁星一时无言。
这时赵寻匆匆赶来,拿来了钥匙。
后者扫了一眼,也被壮汉的惨状惊到,两人快速开了铁门,招呼同事,匆匆忙忙叫了急救。
一天碰上两次急救,赵寻和宋繁星一路安排,里外忙了足足半小时才将壮汉送走。
也是这时,赵寻才来得及停下脚,不可思议地询问:“小宋,什么情况?”
宋繁星来得也迟,对情况一概不知,拘留室有监控,去问口供还不如直接看监控来得快,两人对视一眼,都有意立刻回去翻看。
走出几步,宋繁星终于想起了被她带来做笔录的康季珠,和赵寻说了一声稍等,随后自行去大厅绕了一圈,想先把康季珠安置下来。
不想她找了又找,警察局内哪里还有康季珠的影子,在她没发觉的情况下,那位白发青年竟然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