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玉生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星移宗少宗主的胆子可真大,竟敢对城主大人这般放肆。城主不会立刻把她的手给砍断了吧?
孟山眠弯腰下了车,走向了关押着顾春深的逼仄囚车:“这条路不通,那该如何进出七花镇?”
顾春深正有气无力地靠在囚车栅栏上,听他问,正想回答,胃里又一阵踌躇,她面色泛白,竟忍不住张开口,狠狠地干呕了起来——
“呕!”
下一刻,她吐出的胆汁便落在了孟山眠白色的衣袖上,将他干净的衣裳染上了一片诡异的黏稠。
这一刻,四下死一般寂静,玉生哆嗦着嘴唇,念叨着“完了”。
空气忽然变得很冷。
顾春深干呕完,脑袋浑浑噩噩的。她抓着栏杆抬起头,便对上了孟山眠冷到可怖的面色。
他缓缓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其丢在脚下。紧接着,他手中折扇一翻,在空中掠过一道银光。在顾春深还未看清的时候,她的小拇指根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啊啊!”她忍不住低叫了一阵。
低头一看,她的小拇指竟被切断,滚落在囚车里。血色从断指处喷出,滴滴染红了囚车里的稻草。剧烈的痛楚,让她咬紧下唇,恶狠狠瞪向了孟山眠。
“断指而已,还能接起来。”孟山眠慢慢地摇着折扇,语气波澜不惊。
这番话何等熟悉。
孟山眠在星移宗为质时,曾被顾春深剜去了一只耳。那时,她笑吟吟地说:“断了一只耳朵罢了,还能接起来。”
的确。修仙者体质异于寻常人,断了手脚,再接起来就可以了。可这当中带来的疼痛,却是无限折磨的。
顾春深疼痛地喘着粗气,摸索着拾起自己断掉的小拇指,接在指根处。她没什么力气,手指也接得不稳。好半晌,她才用灵力将断面接合起来。
可即使如此,皮肉仍是外翻的,疼痛也不曾减少,就像是一柄刀子,反复割着断肉处。
这疼痛太厉害,痛得她想大骂孟山眠。可她一张口,喉上的银色暗纹便知晓了她想说什么,似有生命一般动了起来,于是她闭嘴了。
罢了。不与孟山眠计较。
道路不通,三人弃车而行。顾春深不必再待在囚车里,可却被玉生拽着枷锁,踉跄步行,也没好到哪里去。
沿着杂草从上的荒路走了片刻,他们终于进了七花镇。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镇子,玉生就愣住了:“怎么这么阴森,好像鬼城似的!”
一进七花镇,日头便被铅黑的阴云遮住了,四处都黑魆魆的。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唯有胡乱堆放的棺木和被风吹起来的纸铜钱;街边的屋檐下,白色的破败灯笼摇晃着,好似正在举行一场丧事,阴森得可怕。
孟山眠目不斜视,径直向着霓虹山庄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