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苦楚与屈辱,不必多叙。但这番折辱,却并非坏事。孟山眠十七岁时,无常花骤开,一开便是七重。
“玉生,再不端过来,茶都凉了。”孟山眠淡淡的嗓音,惊醒了玉生的回忆。
玉生忙露出圆滑的笑,把茶放在了孟山眠身侧。他瞥一眼那个“敏”字,问道:“城主大人,您总写这个字,有什么缘由?”
孟山眠托着茶盏,没有说话,只是侧眸冷冷扫他一眼。
玉生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头认错:“是小的多嘴,问了不该问的。”
孟山眠却没有发落他,而是浅抿一口茶水,淡淡道:“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本座喜欢这首诗,别无他意。”
玉生听得迷迷糊糊。他没读过书,从前只是个普通乡下小子。“哦哦哦,城主大人真是博学多识。”
孟山眠放下茶盏,忽然问道:“她如何了?”
玉生眨了眨眼,立即明了孟山眠问的是谁:“顾二小姐这两天身子稍好了些,可以坐起来了。要是有了心头血,她的病情一定会有所起色的。”
听见这消息,孟山眠略略舒缓神色,然后问:“那顾春深呢。”
玉生挠了挠头:“还活着吧!在大牢里天天叫唤,很精神呢。”
孟山眠放下银毫笔:“去看看她。本座有话要问。”
……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幽寒的地牢里。冷冰冰的草榻上,刚被人取完心头血、似垃圾一般丢回来的顾春深,埋头干呕不止。
可她已经许久未进食了,干呕好一阵,也只是吐出无色的胆汁,口中苦味蔓延。
钻心刺骨的疼萦绕在心口,让她浑身发抖。她呆滞的目光掠过囚室那结了霜的天顶和潮湿的石壁,嘴角挂起一缕苦笑。
星移宗的少宗主,竟然也有这一天。爹爹要是知道,一定会心疼不已。
只可惜,星移宗和洛桑城的那场大战后,爹爹便落下重伤,此后常常昏睡,一睡,便是两三年。如今,他恐怕不知道,星移宗已落败了。
想起方才那群霜雪使的行径,她便又觉察到一阵阵痛楚——他们为了取她的心头血,竟将她的心头活活剖开,然后再以术法复原。
这样的痛楚,根本非常人能受。她状如疯子一般挣扎着,十指抠挖得指甲缝里都是血,可还是无法阻止霜雪使挖走她的心头血。
那晶莹剔透、好似宝石一般的结晶,就这样落入了他人的手中。而她先前为了保护星移宗,大伤一场,根本无法与他们匹敌。
没了心头血,她的功力便去了一半,更无法与孟山眠为敌了。
不过……
她摸上了自己腕上的小蛇。
只要有无恨蛊,她就有胜算。
而且,将这心头血奉送给顾白樱,原本就是她计划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