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理直气壮,下巴翘高,“就我。”
对方像是听见个天大的笑话,抿着嘴角翻开手边另一本,“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他临时养的一只宠物呢。”
白鹿皱眉,眼皮一跳。这个比喻于他,并不陌生。
曾就有一个男人,罚他跪在地上,揪着他头发逼他抬起眼睛,“我不需要一个叛逆的人,我要的是完全服从的狗。”
那人抖落他指间烧柴的灰烬,将烟头杵到白鹿脸前,“白鹿,你记好了,你是我骆家的人。”
白鹿脑中又跳出咚咚的闷响,像一块接一块烧红的砖酥,直接拍在他头上,背上,腿上……尽管一刹心慌,脸上倒没半点变化。他撑起胳膊,做了个托举绳索的动作,“就算是狗,那也是我心甘情愿交给他,他亲手接过去,给我系上。反正是你再也没有机会的事情。”
方书词意味深长笑笑,“有我这样优秀的人在旁边觊觎你的男人,你还能这么淡定,我也很意外。”男孩嘴角挂笑,“挺好的,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来争一争,你就用你的信仰和运气去留住人。”
白鹿‘啧’了一声,“原来你自诩的优秀,就是天天欲求不满地对着你不是单身的老师流哈喇子吗?”
方书词不以为然,伸长手臂抵在他心口的位置,“我认为的优秀,至少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他见白鹿没听明白,用一种明显优越的语气反问道,“难道你看不见吗?你身上特有的这些记号。”
“什么记号?”
“你辍学的经历,不入流的职业,以及上不了档次的身份,都是你的标记。是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东西。”他模仿白鹿方才托举的动作,“就像你身上这根链子,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你这样,跪在地上,卑微地承受施舍。”
两人心清,目前为止,他们谁都没有跟秦冕平起平坐的资格。
白鹿扣紧微颤的手指,脸上仍然带笑,“卑微就卑微,好歹我有爱情。至少不酸,也不乱叫。”
他面上装得极好,跟过去无数次一样。可嘴里喉里胃里,都像被塞满东西。膨胀,发酵,逐渐僵硬,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卑微,对方一个词就戳破他最硬的伪装。扪心自问,他的确不是个配得上秦冕的人。
秦冕一次次帮他又救他,而白鹿除了爱他的一颗心还纯粹,在别的事情上面,从来找不到自己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