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以前工作忙完回家,他总嫌孩子们闹腾,王翠花脾气暴躁,嗓门大,家里从早到晚都在吵,吵得他脑仁疼,很想不管不顾地剖开这一切,找个安静的地方,过上安静的日子。
可真有这一天,他心里总不得劲儿,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并不真实,孩子们似乎渐渐跟他离了心,不再向以前那样跟他说话撒娇。
他们现在说话做事,包括吃饭,都开始避着他,他给王翠花写了几封求和的信,王翠花没有一点回应。
渐渐的,他升出一种即将妻离子散的慌张感觉,心里有些难受,有天晚上抓住不声不响吃完饭,带着弟妹要溜回各自房间玩耍睡觉的大柱问:“你们兄弟姐妹这两个月是怎
么回事,怎么看着爸就躲,爸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倒是说说。"
“爸,你没有哪里得罪我们,是我们不想打扰你。”大柱木着一张小脸道:“没事我们先回屋了,爸你好好的休息。"
他说着,要关上房门,倒是跟他一屋睡的大壮沉不住气道:“爸,你是没得罪我们,但是你对不起蛋蛋。那个老妖婆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她老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掐蛋蛋的后背和屁股,把他关在厕所里,让他哭闹够了,这才弄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吃。我们发现他干的坏事,告诉你,你都没当回事,听信那老妖婆的胡言乱语,坚持让她带蛋蛋,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寒了我们的心。"
隔壁房间听见声音的大军开门出来道:“对,你信那老妖婆的话,不信我们,助长了那个老妖婆的气焰,天天在咱们家狐假虎威,吃咱妈舍不得吃得腊肉,穿咱妈舍不得穿得大衣,还说啥你要跟咱妈离婚,不想要我们兄弟姊妹五个,迟早要把我们扫地出门,另娶她那貌美如花的侄女当新媳妇,警告我们老实点。我们跟你说过一回,你说我们瞎说,一只护着那个老妖婆,我们还有什么话跟你说,我们都做好去找咱妈,不跟你的准备了。"
上了厕所的小花出来听见他们的话,眼睛瞬间红了,委委屈屈哭道:“爸,我们是你的孩子啊,你为啥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们。妈都走了快两个月了,你一点接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你是真要跟咱妈离婚,不要我们了吗?"
面对孩子们的指控,齐衡陷入了沉默。
当初他找的那个保姆,是对面陶营长家的家属举荐的,年纪大约五十来岁,长相老实,是个死了丈夫的乡下寡妇。
他初时见到许婆子时,见她虽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洗得却很干净,人看着也挺和善,试用了几天,手脚麻利很麻利,把家里拾掇得干干净净,什么家务活儿都能干,也能哄住孩子,就留她在家里做保姆,每月给二十块钱的工资,吃住在家里。
他这两个月军务繁忙,隔三差五才回一次家,回家的时候都很晚,每回许婆子都笑脸盈盈地问他吃过没,给他端茶递水,跟他说说孩子们在家里的状况,让他倍感轻松舒适。
因为是熟人介绍的人,他对许婆子特别的放心,把整个家都交给她来打理。
许婆子也懂得分寸,不会乱开支家的钱,也不会乱买东西
,这样他更加放心。
印象中,大柱是跟他提起过许婆子掐蛋蛋,对蛋蛋不好,他潜意识地觉得是大柱对他宁愿请保姆来家里,都不愿意去接他妈这件事情上耿耿于怀,故意说谎,压根就不信他的话。
当然,他也有试探过许婆子跟蛋蛋,许婆子表现的很正常,说蛋蛋身上的印子是和其他军属家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玩闹弄得,没必要斤斤计较,惹别人的家长不高兴。
蛋蛋年纪还很小,说话都不利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疼。
他对比之前别人带蛋蛋,许婆子带的蛋蛋明显比以前看着听话了许多,至少不再动不动撒泼打滚哭闹,也不再乱拉屎尿,他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看几个孩子如此控诉,他再怎么迟钝也明白,孩子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他疏离,肯定是受了委屈,才会如此。
他马上去楼上的侧卧去找许婆子对峙求证,许婆子当然不认:“齐副团长,俺一心一意的做好自己本分工作,每天带孩子、打扫、洗衣做饭,啥都干,还时常琢磨着给孩子□吃的菜肴,孩子们都很喜欢俺,俺怎么可能对他们说那些难听的话,又掐蛋蛋呢。"
"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
齐衡把挨着许婆子睡的蛋蛋抱起来,脱掉他身上的衣服,仔细查看他身上的皮肤,果然在屁股、腋下、腰间平时不怎么见光的地方,看见了红红的掐痕。
这还不算,腋下和勾股这些隐晦的地方,细看之下,竟然还有针头扎过的痕迹!
"好恶毒的婆子,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齐衡震怒,抬手将许婆子一巴掌拍打在地上,怒火中烧道:“你竟敢谋害军官孩子!你究竟是谁?是不是敌特份子潜入军属区,意图谋害我跟我孩子?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马上叫人,把你抓去军事禁闭室,进行审判!"
许婆子被他一巴掌扇得脑袋嗡嗡作响,看事情暴露,马上跪爬到他面前,向他磕着头哭道:“齐副团长,对不住啊,俺不是敌特份子,俺,俺就是猪油蒙了心。你家蛋蛋实在太闹腾,你不在,俺真的哄不住他。俺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工作,只能用农村的土法子收拾他。俺原本打算让他再听话点,俺就收手的,谁知道……"
许婆子一开始是真心实意地想在齐家
好好干保姆的,可是齐家的小儿子太闹腾,她忍不住背着齐衡收拾那小混蛋。
多收拾了几回,总算把那小子收拾得没那么闹腾了。
原本她还担心被齐衡和其他孩子发现,东窗事发,丢了这份工作,没想到齐衡一直无条件的相信她,这就壮大了她的胆子。
她先是克扣孩子们的吃食,齐衡没发现,然后又把齐衡那口子舍不得吃的,挂在厨房上的腊肉香肠白面什么的都煮来自己吃了,只分孩子们一点点,齐衡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就更加壮大了她的野心,她趁齐衡跟孩子们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主卧,去穿王翠花舍不得穿得压箱底衣服鞋袜服饰,幻想着自己以后也能穿这些没有补丁,料子极好的衣服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她又动了一门心思,把在乡下未婚的大侄女接到磐市来,时不时就打着让她来帮忙的名义,让她在齐衡的面前刷存在感,还教她怎么勾搭齐衡。
谁知她这个侄女太过羞怯,不敢去勾搭齐衡,而齐衡军务繁忙,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跟她侄女碰过几次面,也只是点个头,啥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本来这两天还憋得坏,想做些事儿,让她那侄女跟齐衡生米煮成熟饭,这样齐衡跟他那个黄脸婆不离婚都得离,离了后就好娶她侄女。
她侄女跟他结婚以后,成了副团长太太,过上好日子,肯定会感激她这个当婶婶的,各种孝敬她。
她侄女要是不想孝敬,她也可以拿这事当把柄拿捏她侄女,以后她就有享不尽的福,用不尽的钱票,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过上城里人的生活,让乡下那帮看不起她的老娘们看看,她一个寡妇也能过上让她们羡慕的好日子!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