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万鬼深渊受了内伤,还没调理好,又被闻鸢一直纠缠,甩都甩不掉,对方牛皮糖似的,还是个孕妇,她还不能随便下手。
她与闻鸢有恩怨,但这恩怨,祸不及她腹中孩儿。
若她贸然动了手,是要落因果的。
她从前不信,但那忘情诀修着修着,便由不得她不信了,只因她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根名为因果的线,千丝万缕般地牵连着芸芸众生,稍微一动,只怕要牵出无数的变故。
只是没想到出个门,还能被魔修跟踪。
他们打了一架,但她,竟然打不过他!
紧接着,她就被魔修一棒子打晕,用某种带着法力的绳索绑了起来。
那人背对着她,一袭黑衣把身体上上下下裹得严实,深怕别人看不出他有猫腻。
脚边,散乱着不少旗子,上面用鲜血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一看就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魔修也发现,自己绑架来的这个女修醒了,只是她不叫也不喊,睁着双滴溜溜、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魔修心里毛毛的,不过他没理会,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乔栀这才发现,那魔修身子挡住的地儿,堆了不少黄土。
他竟然在挖坟?
坟已经叫他挖开了一半。旁边倒下的腐烂的木牌上,歪七扭八写了三个字:
“圣人冢”
圣人?
好奇怪,谁会给圣人在这荒郊野地弄个坟冢?恐怕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个无名魂吧。
那魔修忙活半天,终于刨出了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
他蒙着脸,只露出双眼,此刻,他的眼中发出一种骇人的精光,好像那黑布里边是什么天地至宝。
乔栀不免也好奇地探头看去——
黑布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堆尸骨,上面血肉都褪得干干净净。
莹白如玉,散发着光泽,一下子就把人给吸引住了,像是有种奇怪的魔力。
乔栀观赏着,心道这么优异的头骨,生前不是圣人,也定当是个美人。
“一千年了,不愧是……”
魔修用手抚摸着骨头,有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怜爱感,后面几个字嘟嘟囔囔的,她压根听不清。
“小姑娘,你知道吗?”那魔修抱着骨头跟乔栀闲聊起来,“这可是位将军。”
“当初他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的年纪,”魔修嘿嘿笑着,笑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那可是个绝世天才。一人便可抵挡千军万马,当年那乌泱泱的魔兵,竟叫他用一个法阵,灭了个干干净净!人们啊,都说他是天神转世,是来拯救苍生的神灵!对他顶礼膜拜!”
“不过呢,好人没好报。打了胜仗不久,城里的人却发了怪病,都说是邪魔侵体,非食圣体之血肉,不能活命……咱们的将军,好巧不巧,嘿,正好是那镇邪驱魔的,无上圣体……”
魔修幸灾乐祸地说,完全不觉得残忍,“凡人愚昧,不过被邪魔挑唆两句,就相信了这位将军犯下那通敌叛国的大罪。定罪的那天,城里百姓一人一刀,剐下了将军的血肉,佐以符水服用,果然不再生那怪病。”
乔栀嘴唇动了动,震惊地看着他。
魔修却露出不齿的神情:“但咱们的这位将军啊,死后不仅没化厉鬼,竟然还徘徊在城中,想要以鬼魂之体,继续守护城里众生,你就说,稀不稀奇?”
稀奇?乔栀皱眉,这不妥妥大冤种么?
魔修用手指弹了弹那骨头,“哼,这世上哪有什么至公无私、大爱无疆的圣人。只要是人,就有爱恨。他心中,必然压抑着无穷无尽的仇恨,只是少个诱因罢了。”
他捧着那尸骨,低声喃喃,状若疯狂,“来,恨吧,我让你活过来,回到这个世间!今后,你认我为主,肆意发泄你对世人的恨意!”
乔栀很想说一句,你看这兄台生前都这么惨了,不如,就让他入土为安吧……但是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被打晕了。
之后乔栀是被热醒的。她似乎在一个类似窑炉的地方,头靠着红砖,面前就是熊熊燃烧的火苗。
隐隐的,有股很古怪的香味钻进鼻间。前调像是花香,后调却泛着苦味,让人闻着想流泪,……返魂香!
再看那魔修,正蹲在地上不知捣鼓他的旗子,而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盒子,乔栀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简易的黑色棺材。
里面,竟然装着一个人!
头颅被白纱蒙着,露出躯干和四肢。黑发缠绕过膝,皮肤好像瓷器一般苍白。
这很明显是个少年的身体。
而且全/裸。
舒展的四肢极富美感,线条清晰的人鱼线和腹肌,块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