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为陛下诊了脉,得出的结论与其他太医相同——陛下的身体需要慢慢养,且不能再操劳了。
太医们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清楚的是以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活不到所谓‘七十四岁’了。
这倒是和琼王的境遇相同。
“臣等离开时,王爷的病已经痊愈,只是病了大半年到底是伤了元气,需好好调养。”太医院院使恭恭敬敬将手中的册子呈上,“这是琼王殿下的脉案。”
庆德帝的右半边身子已经能动了,只是跟从前比起来,写字、走路都更吃力。
接过册子,一页页翻过去,他学过医理,自然看得出来小六这次病的不轻,已经到了耗损寿数的程度。
他们父子,在那段历史上皆是长寿之人,一个活到七十四岁,一个更是活到百岁,如今却都成了短寿之人。
庆德帝把昔日赐予柔贵妃如今又被儿子送回来的玉佩挂在腰间,展开书信。
从忆往昔到让他保重身体。
拳拳心意,跃然纸上,看得庆德帝心酸。
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如果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会把年长的庶皇子都分封出去,可如今为了小六好,他也不能再把人召回来了。
关内道、河南道、山南西道再次大旱,且受灾面积比去年还广,各地粮价飞涨不说,朝廷虽有存粮,可也不敢再向去年那样大量拿出来赈灾,毕竟要做长远打算。
他的身体虽再慢慢恢复,但往后都经不住劳累,偏又赶上天幕预言未来几十年都将灾害频发,为江山计,他只能退一步。
一具身体不能有两个意志,朝堂亦是如此,他往后退,由太子主政,老三、老四和老七虽然也在朝上,但都只是辅佐太子。
庆德帝唯一握着不肯也不能放的只有兵权。
自监国后,父皇从前有多忙碌,太子如今便有多忙,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地不是要赈灾,便是要防灾,伸手要粮食,要银子,要人,京师牢房如今都快住满了,其余地方也不遑多让,自那日天幕出现后,什么牛鬼蛇神便都冒出来了。
太子已经累到两个月不曾去后院了,如果不是赵氏这几日一直派人来请,他今日也是不会去的。
只是担心赵氏有事,这才打起精神过去,太子妃掌有宫权,赵氏又被长子连累,他也担心太子妃会仗着地位欺压赵氏。
“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太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他实在没有精力慢慢试探。
赵氏看向太子:“嫔妾虽在宫中,可也知道如今外头乱的很,好多地方遭了灾,粮价翻了又翻,嫔妾实在放心不下贤儿,殿下能不能把他接回京师,便是和从前一样安置到园子里读书呢,也好过守皇陵。”
“他是嫔妾与殿下的长子,要关要罚,嫔妾都无话可说,可是殿下,嫔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太子皱起了眉头:“不过是守皇陵,还是以宗室子的身份守皇陵,不至于像你想的那般危险。”
“从前是不危险,可是如今呢……殿下您如今已经监国数月,难道还不能救回贤儿吗?只是把他接到京师保护起来而已,又不是让他以皇长孙的身份显于人前,旁人不会知道的。”
她不是为难殿下,也舍不得为难殿下,而是如今宫内宫外谁不知道,陛下已经病重到连折子都批不了了,国事只能倚仗殿下。
殿下此时把长子接到京师藏起来并非难事。
“可父皇……”
“父皇不也把几位王爷召回京师了吗。”赵氏立刻道,“父皇接他的儿子来,殿下也接自个儿的儿子来,便是不小心让父皇知道了消息,将心比心,父皇也是能理解的。”
赵氏跪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殿下,那是她们的长子,纵然有错,可也已经得了教训,她不是让殿下赦免长子的罪过,只是想护长子平安而已。
“你先起来,让孤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