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忍着恶心替赵氏求情,两害取其轻,她宁愿看赵氏在眼皮子底下蹦跶,也好过太子留宿在她这里。
太子不是不知道太子妃的心思,正是因为知道两个人相看两相厌,太子妃迫不及待的把他往外推,他才越发恼怒,若不是父皇交代,他也不稀罕来此。
太子妃桀骜,在那日的天幕出现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了。
太子运了运气:“赵氏教子不当,孤罚她禁足一年已经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了,太子妃也应担起做嫡母的责任,不说了,安置吧。”
“臣妾今日身子不适。”
太子忍着怒气:“放心,孤不碰你。”
他只是需要和太子妃装出恩爱的样子,让父皇满意,让底下人闭嘴。
登州。
五王爷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到了整个大魏。
天幕之人说了,第一个和皇室和离的王妃──柳氏。
他便是那第一个被王妃和离的王爷,皇家何时有过和离,从来都只有王妃病逝。
怒气冲冲的五王爷从妾室的院落大步走到正院,一脚踹开正院的院门:“柳氏,你倒说说为何要这般待本王,本王待你可不差,是,本王是有不少姬妾,可哪一个在你跟前不是服服帖帖。”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柳氏,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在天幕出现之前,她未曾想过与王爷和离,这世上哪曾有过和王爷和离的王妃,但要说王爷待她好,可去tmd吧。
一府的莺莺燕燕,倚老卖老的奶嬷嬷,偏僻穷苦的登州,抠门小气自私还无能的王爷。
她是倒了血霉才做了登王妃。
若是皇室能和离,她定头一个和离,带着嫁妆回京师、去扬州不知道会活得有多滋润。
看着王爷气急败坏的模样,柳氏内心窃喜,‘好心’劝慰道:“王爷您消消气,别现在就气坏了身子骨,后世之人下次准备讲说臣妾的故事,王爷可千万不要错过。”
想也知道,后世之人肯定会讲她为何要与王爷和离。
能得皇后支持说明错不在她,而在这位沉迷女色的王爷身上。
“臣妾知道您早已没了野心,不怕得罪臣妾的娘家,也不怕名声有瑕,可臣妾实在是担心,您最初的封地是在曹州,如今却在登州,虽说登州是整个河南道离京师最远的一个州,父皇国事繁忙,未必会注意到登王府的家事,但若是有天幕提醒,父皇怕是会关注一一,您若是还不能让父皇满意,可能连登州都待不下去了。”
登州是河南道税收最少的一个州,可在整个大魏比登州更差的地方多着呢,岭南道便多的是。
五王爷的脸色青青紫紫:“你什么意思?”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意思,夫妻荣辱与共,王爷在哪儿臣妾就要跟去哪儿,臣妾比任何人都希望您的封地富庶,所以才特意提醒您,后世之人要讲臣妾的故事,陛下定会关注登王府,关注王爷您待臣妾如何。臣妾的父亲常说,一个人犯错误不可怕,能改就还是好孩子。”
所以,王爷您得改。
“合着还是在拐弯抹角的争宠。”五王爷冷哼,“以后有什么话王妃直接说便是,不必这般迂回。”
柳氏轻笑,王爷现在想什么不重要,心里更宠爱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王爷会乖乖的到她院子里来,她虽不稀罕银样镴枪头的王爷,但她稀罕王爷的儿子,等她生下王爷的儿子,王爷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便是日日留宿烟花巷柳都无妨。
青州。
三王爷轻轻松了口气。
六弟妹并无冒犯父皇的地方,后世之人也说了,五弟妹柳氏将会是最后一期,总算是结束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天幕再也不要出现,就算是再出现,也别再霍霍他们这些人了,霍霍太子去,后世之人也讲讲太子是如何失了圣心的,父皇是以什么罪名废太子的。
琼州
当晚,贵人们分两拨,一拨留宿在州衙后面的官舍里,另一拨则是在县衙后的官舍。
两处的官舍为了节省砖瓦,全都是排房结构,屋与屋连在一起,只隔一道墙,而且加起来卧房也只有七间,只能是挤着来了。
徐琛不得不和岳父、小舅子、陆长史宿在同一间房里,除了他们,屋里还住了小柱子、刘铁和周家的几个家丁。
周霜霜处亦是如此,她和娘睡床,余下的人或是睡木板,或是直接打地铺。
王太医和几位同僚以及他们带的家丁挤一间房。
工部人多得了一间房。
原本独占一处官舍的耿参一家和县令一家都各分到了一间房。
徐琛分到的自然是州衙官舍最宽敞的那间,之前是刺史耿参住的房间,里面的木板床也是最大的。
周世仁主动开口道:“天气闷热,臣和冬冬睡地下。”
人家岳丈小舅子都不和王爷挤,陆长史就更不能了:“臣也怕热。”
除了王妃,无论是做人的时候,还是做蛇的时候,徐琛都没有和旁人同床共枕过,来之前便知说琼州艰苦,但没想到艰苦至此。
“你们上去睡吧,房间人太多,我今晚去客堂。”
周世仁忙道:“客堂没床,不然还是我们出去,王爷您在这儿睡。”
反正都是睡地上,在哪间屋子都一样,都已经到琼州了,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徐琛的讲究更少:“有椅子就够了,我没什么睡意,想去客堂看看书。”
教导王爷读书,这是陆长史的职责之一。
“王爷想看什么书,臣来之前问过上书房授课的几位大人,听闻您从前缺课太多,恐怕基础不会很好,臣打算从头教,就从四书五经开始,王爷觉得如何?”陆长史来了精神。
周世仁摸了摸鼻子,虽然早就听闻陆大人一张嘴便得罪人,但没想到这么会得罪人,王爷缺课多也是能说的吗,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不知道王爷自幼体弱,时常生病,以至于连去上书房读书都常常缺课。
不过,王爷的身体倒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差,南下一路都未曾生病,只是瘦了点,都快瘦成竹竿了,再不好好养养,他怕一阵风吹来都能把王爷吹走。
徐琛哪会真的想看书,不过是借口罢了。
“王府和城池都还未建,读书早了点,陆大人若是不忙,不如去州学授课。”
多给自己找几个学生,他不需要读书,这十几年在宫中早就读够了。
再说,琼州应该也不需要一个满腹经纶的王爷。
陆长史脸色一僵,继而叹气:“用膳前臣就已经问过耿大人了,琼州压根就没几个读书人,没有州学,也没有县学,连县试都办不起来。”
百姓之家就没有读书的,琼州的读书人皆是从外面派过来的官员。
琼州实在是脱离中原太久了,前朝数百年不曾管过这里,大魏也只是为此地的汉人建了两个县。
这里虽然属于大魏,但早已和大魏脱节,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一样,成了文化的荒漠。
徐琛鼓励道:“从前没有不代表往后没有,陆大人当对自己有信心。”
“臣没那么大能耐让百姓之子读书,还要指望王爷,民安民富方才能读得起书。”
否则饭都吃不饱,何谈读书。
徐琛独自坐在客堂的太师椅上,手中空无一物,说来读书那是糊弄人的,他只是不习惯和旁人挤在一张床上,再者,入睡也不是必须得有床,没床椅子也可。
只是初到琼州,他好像真的没什么睡意,这里的气候和味道比京师更让他熟悉,却不能让他安心。
徐琛在椅子上坐到半夜才慢慢睡过去,同样熬到半夜的还有工部官员。
刘秉忠此生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连间单独的住处都没有,刺史用来为王爷接风的宴席都相当之清淡,当然不是没肉,有鸡有鱼有虾有兔,只是调料不足,以至于味道有些腥。
不光是他,此行的同僚属下也和他一样,不愿在琼州多待哪怕一天,能多早离开并多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