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说完就走了，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随口之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即使他知道，他也不会放心上。

在命运的分叉口，一句话、一个举动也许就会改变人生走向。

很奇妙，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念头。

在周玄走后，周则处理公务至很晚，晚上的时候他又把岑宁的个人资料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打了个内线电话给徐天明。

“周总。”

周则把桌上的文件袋推给他，里面是两份合同。

徐天明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的。”

“对了，周玄最近如何？”

徐天明措辞了一下语言：“小周总最近在很勤奋地学习网课。”

并逮着公司里的人薅，毕竟大部分职工都有医疗背景，其中就属徐天明被薅得最厉害，没办法，谁叫他当初考研四百多分呢。

徐天明也挺崩溃的，毕竟距他考研都过去十多年了。

“没有其他异常？”周则问：“比如谈恋爱的迹象？”

“没有。”徐天明很肯定。

“嗯。”

其实周则也觉得这个概率很低，他清楚弟弟的性格，那是狗都不谈。

……

周玄今天下班又早退了，他把ipad往手臂下一夹，毫不掩饰自己的早退行为。

部门主管也不敢拦他，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等周玄走了，才在小群里私聊。

［小周总这是彻底摆烂了吗？］

［急！小周总和大周总是不是真的闹掰了？］

［又是怀念小周总当老板的一天……］

［其实我觉得小周总还蛮可爱的……］

［楼上的姐妹你好大胆，没听说过小周总之前的事迹吗？］

［放个耳朵］

一位本地人现身说法：［小周总高中的时候在圈子里很出名……］

这位姐妹字还没打完，就有人问：［这个我知道，是不是那个排行榜……］

［不是，年轻的小周总是以脾气差和惹不起出名的，他是在那所著名的“钞票焚烧炉”上的高中，里面的学生都非富即贵，你们知道的，这种学校都是准备出国的太子爷……］

大家吃了个大瓜，全体震惊一分钟，都没有人再发新的消息。

还是周玄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他五官生得精致，配合最近染的金头发，活生生像希腊神话里不知世事的小王子。

再加上周玄的摆烂特性极大地提高了大家对他的好感度，所以大家很难想象周玄作为“混世魔王”的那些年。

被科普过后，有些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对啊，就算周玄表现得再无害，那也不可忽略他出生就站在了别人到达不了的阶层。

金钱和特权真的太容易滋生恶了，哪怕是无意识的恶与残忍。

他们觉得周玄还不错，那是因为他们和周玄不是一个阶层，再加上一些他是老板的滤镜。

大家心想：万恶的资本主义！

周玄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他一下班就去找殷尧了，殷尧家一直致力于做互联网的转型，最近殷尧看中了一个什么人脑与神经网络领域的产品，投了不少钱进去，还拉了周玄做股东。

周玄没太听懂，大概知道这个产品可以做全息游戏，其实不止这一点，但周玄也就觉得这个还有点意思。

最后周玄就投钱了，投了大概几千万进去，所以他被父母停卡后就没钱了。

这很正常，作为家中并没掌握实权的小儿子，周玄的资产不少，但真正能支配的现金没那么多。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周玄刷的都是父母的副卡或者直接父母剩下的卡，一旦有消费，银行就会同步发信息给父母。周爸爸怕他在国外沾染要命的东西误入歧途，虽然不限制他的消费，但每次有大笔消费都会打电话来问。

有一回，周玄累死累活考完期末，在宿舍里躺了一天，周爸爸还打电话来问，问他今天怎么没花钱。

以上，周小公子的生活和消费标准很高，自己吃吃喝喝是完全没问题，但用大钱就很难说了。之前他投钱给殷尧的项目，被父亲说了一通。

好在殷家和周家有生意往来，周爸爸也就没说什么，毕竟两家长辈认识，这钱就当是两家小辈的友情。

但经过这事后，周爸爸加大了对小儿子身上现金的管控，再加上周玄离家出走被停卡，又没控制消费，这么些天下来，身上约等于没钱了。

前不久亲哥给他发了五万块，对于周小公子而言也就够付离家出走的酒店费加几天猫粮。

殷尧一看他来双眼放光，先是和他说最近技术上又实现了什么突破，又和他说将来广阔的市场前景。

周玄打了个哈欠，真心实意地说：“我是信赖你的眼光才投的……”

他不懂这个，出这个钱纯粹是因为兄弟情谊，当然了这个钱也在可控范围之内，所以就投了。

但真没报太大期望，属于亏了也行。

殷尧没等他说完，极为感动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这个项目不会亏钱的……”

周玄：“哦，我知道……”

殷尧又打断他：“就是最近又遇到一些资金上的困难……”

周玄原本是想让殷尧先还他几百万，见他说得这样不容易，欲言又止：“好吧。”

周小公子是个讲义气的人，真就回去翻了一下自己的压岁钱，从旮旯角落里翻出了几沓现金，于是抱着现金去买空调了。

周玄是偷偷摸摸做这事的，主要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联系谁，总不能打电话给朋友：“我要买个空调，怎么买比较好？哪个牌子的比较好？”

也不好让家里的管家去买，管家和他爸他哥同气连枝，他爸到时候就知道他给师百衣养老鼠的事情了

周玄没有装修经验，于是直接去家居商场了，整一个掉进狼堆里。

毕竟他脸上写满：人傻，钱多，速来。

周玄在家具城里逛了两个小时，觉得这里的空调都不太好看。

老板大力推销：“我们这个牌子，老牌子，xx听说过没？”

周玄摇头。

老板置若罔闻，继续说：“我们这个牌子就是xx的子公司，国民品牌，有保障，全城包上门安装，一年售后！”

周玄问：“真的包上门安装吗？”

一般来说是3km内，但老板为了做生意，决定亲自上阵，保证：“给您扛到楼上！”

周玄问：“今天可以吗？”

老板收了钱，瞧一眼挂钟：“好嘞！没问题！”

周玄发消息给师百衣确认，师百衣说她还在实验室。

周玄表示：［你忙就好，我带师傅去装空调。］

之前周玄一直不太清楚这种空调要怎么拉上门，现在他知道了。

周玄和空调一起坐在老板的电三轮上，觉得自己像即将被卖掉的废品，他默默地往脸上带了一个口罩。

老板是个自来熟：“小伙子，是第一次买家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