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火烧起来了。
它可真是汹涌啊,炙热的温度渐渐分散给了周围的空气,当它触碰到楼层的墙面时,便使墙面渐渐褪去了原本的模样,无数的砖块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终于,它在颤颤巍巍地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后,倒下了。可火依然在烧,好像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火光荧荧的照亮了夜晚,也照在了赶来的太宰治的脸上。
不知从那里刮来了一阵狂风,吹得他举起了一只手臂举在脸前才阻挡住那从红色怪物中分散出来的火星。
眼中映出了那张牙舞爪的火,他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却没有下一个吸气的动作。
这火光与坍塌的建筑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
半晌,他垂下了眸子,长而卷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了一片阴影,他的面上竟流露出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人们渴求的东西,从得到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
果然是这样吗?
对啊,他早就明白的。
“真是太糟糕了,”他抬手将原本垂落在自己额头的卷发向后拨弄,但不知为什么连站都没站稳,在栽倒前勉强扶住了旁边的树。
他扬起了嘴角苦笑出声,“竟然让你,抢先了啊。”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忍不住回忆有栖川镜夜这个人,回忆她说的那些话。
“太宰治是吧?”
当他们初次见面,她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抢了领地的野兽。
“太宰先生。”
少女在他面前的大部分时间总是在眉飞色舞,有时会胡乱地挥动着自己的胳膊。
她总是行为夸张,高高扬起的眉下一双充满着生机的眸子仿佛散发着光芒,灼热得要将所有苦恼消灭。
可是,在太宰治问她“难道不在意山田太郎的处理结果吗?”时,她的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平淡,说着“与我无关”这样的话,那时的太宰治仿佛在一瞬间触碰到了隐藏在她一张正常的皮下冷漠的心。
一切都结束了……
太宰治再次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扶着树干的手,打算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哎呀,所以这次就算是一个没有报酬的委托了,回去一定会被国木田君骂的。”
他迈动了脚步,手重新插进兜中,沙色的风衣下摆在他的带动下轻轻飘荡,他恢复了平时悠哉懒散的样子。
“得想办法先躲他几天了……”他苦恼地嘟囔。
但是突然,他停住了。
“太宰先生,别小看这个床啊!”
在他看着那明显就硬邦邦的床露出嫌弃的表情后,少女马上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床可是个好东西,它方便携带,眼睛一闭一睁就能渡过黑夜。”
“而且啊,我每次都是从床上醒来的啊!”
如果床是用来睡觉的,那的确是在睁眼后已经渡过了夜晚。
问题是,明明是同样的意思,她为什么要换种方式再表达一次呢?
在床上渡过夜晚不就等于会在床上醒来吗?
但是如果,这本来就是两个意思呢?
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那这个床的用处,结合她说的话,就只有……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就马上急促地呼吸起来。
他迈开了腿,第一次不想管那么多的开始奋力的奔跑。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
……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也格外清冷。
身为主人的五条悟已经好久都没回家,他在这里唯一的学生也去了地下室,这栋别墅没有了主人在时的热闹便顺理成章的安静下来。
此时,万籁俱寂。
突然,一阵剧烈的脚步声在别墅外响起。有人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他粗鲁的将门拉开,不管是否有将它合上,再次以同样的力道顺着楼梯跑上了二楼。
终于,他停在了一扇门前。
门被拉开了,因为没开灯,房间中那一排排书架笼罩在黑暗当中,可能是房间的主人酷爱在这里看月亮,圆圆的月挂在了窗户外的正前方。
在这里,放着一张奇怪的床,床上坐着一个人。
月光的清辉拂过她卷翘的睫毛,在唇上又留下些许痕迹过后便尽数洒落在了她的周围。
少女跪坐在床上,那双手也撑在两侧,她颤抖着,好像在平复自己的呼吸。听见声音后,她抬眼朝着他看过来,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墨绿色,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