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4

夜雾 殊娓 6091 字 2022-09-13

“什么万一?”

“万一饭后你想要散步,鞋子磨脚怎么办?”

黄栌还是没懂,她的鞋子磨脚,他为什么要换衣服?

孟宴礼揉着她的头发,拿好手机和车钥匙:“衬衫太板正,我换个宽松些的衣服,回头真要背着你走,也比较方便。”

那天晚饭黄栌果然吃多了。

怪黄茂康厨艺进步太大,做什么都好吃,水平直逼杨姨,甚至还放话说,等过两年不做生意了,想去新东方再进修一下做菜。

做菜的人都需要捧哏,越说黄茂康做得好吃,他就越快乐,越主动张罗着给人夹菜添饭。

饭后黄栌挽着孟宴礼,靠在他肩膀上:“一会儿回去,我们在小区里走走吧。”

散步消食走得慢,鞋子倒是没怎么磨脚,但他们遇见了一场蛮不讲理的春雨。

雨势突然,一道闪电,随后细密的雨水落下来。

黄栌跺了跺脚:“孟宴礼,怎么办?”

孟宴礼把她抱起来,难得说了个冷笑话:“凉拌。”

散步走得有些远,几乎在小区的另一边,路上没几个行人,路灯的光让雨水显形,丝丝缕缕,孟宴礼一路抱着黄栌,奔跑在春夜细雨中。

风吹落花,樱花花瓣随雨水飘摇。

进家门孟宴礼才把黄栌放下来,两个湿淋淋的人换掉鞋子,直奔浴室。

黄栌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孟宴礼怕她着凉,解开她的马尾辫,用毛巾帮她擦干。

他故意逗她,像擦一只洗过澡的猫那样,用毛巾胡乱揉搓。

黄栌在毛巾下面抗议,晃着头。

等他停手,她像个小疯子,潮湿的发丝粘在脸上。

孟宴礼的指腹轻触在黄栌脸颊上,帮她勾走那些乱发,然后他扶住她的后颈,和她接吻。

在一切开始前,他抬手,从她衣领上,取下一片被雨水打落的樱花花瓣。

春季的连衣裙衣料稍厚,裙摆也长,落在浴室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堆成一团。

窗外雨声未停,越下越大,淹没了她隐忍的呜咽。

“孟宴礼。”

“嗯?”

“明天我们睡懒觉吧。”

“做两次累到了?”

第二次是她黏黏糊糊才发起的,黄栌躲进他怀里,很不好意思地反驳:“才不是,春困,我是春困。”

“好,是春困。”

4.4夏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顾太清

这个夏天,青漓最为热闹。

程桑子和徐子漾的婚礼在青漓小城举行;黄茂康和孟宴礼的爸妈也在青漓避暑;杨姨收养了一只流浪的小土狗,养在别墅庭院里;黄栌工作室的同学们觊觎青漓的海景良久,终于在这个夏天组团来旅行。

前后两套别墅,也几乎装不下这群人。

不过徐子漾早已经搬去了程桑子那边,多空出一间客房。

青漓本地不产西瓜,小镇有人从外地拉了整车的西瓜来,在路口叫卖。

雾气蒙蒙,有时候西瓜车看上去若隐若现,像海市蜃楼的幻影。

陈聆他们每天都去买几个回来,放在冰箱里,下午热得不行时,就切他一盘子,堆在客厅桌上,谁路过都要吃两块。

这些人借住在孟宴礼家,仗着和孟宴礼关系好,完全不像黄栌当初来时那样拘谨,一个比一个更像主人。

采无花果,逗狗,开着黄栌和孟宴礼的车去“觉灵寺”玩,拿着家里的渔具去海边钓鱼,玩得不亦乐乎。

黄栌这个女主人都没他们过得自在。

而且这群人吵闹极了,黄栌时常想要把这群吵闹的人踢出去,尤其是他们起哄时。

有时候黄栌和孟宴礼在聊天时忽然对视一下,被他们之间的谁看见了,都会捂住自己的眼睛,说自己吃到狗粮了,比大西瓜还撑人。

还好,程桑子和徐子漾的婚礼在游轮上举行,黄栌和孟宴礼登船参加婚礼,就把那群好吃懒做的起哄精丢在家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婚礼很其实不太像婚礼,很像派对,但那天晚上徐子漾难得正式,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程桑子也难得温婉,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两人携手,给宾客们切蛋糕分蛋糕。

蛋糕十多层,才切到第二层,身为顶顶不乐意干活儿的酒吧老板,程桑子就开始暴躁了。

她扭头问徐子漾:“这个流程太废新郎新娘了吧,照咱俩这速度,今晚上的活动只能切蛋糕了。”

徐子漾也懒得动手了,开始摆烂,招呼着宾客:“想吃你们自己过来切得了,我俩就不切了哈。”

反正也没有长辈在,完全是年轻人的新式婚礼。

一群朋友哄闹着冲上去,用蛋糕互砸,生生把婚礼搞成了生日既视感。

黄栌无辜被一块蛋糕砸中裙摆,被孟宴礼拉着护到身后。

知道她的小皮鞋在她心里世界第一美,孟宴礼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蹲下帮她擦掉上面沾染的奶油。

黄栌小声问:“我自己来吧,被别人看到你给太太擦鞋子,会不会好没面子呀?”

孟宴礼说:“没那回事儿。”

这一幕被程桑子瞧见了,她抹掉脸上的蛋糕,提起她的大裙摆,踢了徐子漾:“徐子漾,你和孟哥学学行不行,你往我身后躲什么躲!”

徐子漾头发上都是奶油,脑子短路,顺口就贫嘴,下意识回怼:“那你怎么不和咱妹妹学学?”

说完,他知道自己完了,抬眼,果然看见他刚娶到手的老婆,举着巨大一块奶油蛋糕,冲着他冲过来。

“程桑子!你三思!”

“我思你奶奶!”

黄栌和孟宴礼眼睁睁目睹一大块蛋糕飞向徐子漾,砸中,然后徐子漾顶着一脸奶油,直接就地取材,从自己脸上摸下一把奶油,反手丢向程桑子。

也许,这是他们参加过的最奇葩的婚礼了。

黄栌悄悄拿出她的拍立得,对着互相抹奶油的新郎新娘,拍了一张。

趁着船上嬉笑打闹,太阳悄悄溜入海平线,只留一片暖色余晖在天边。

远处有星星点点渔火,游轮上的节日氛围灯全都被点亮。

甲板上放着欢快的曲子,最开始是程桑子和徐子漾在跳踢踏舞,然后是胡乱跳,有人完全对不上拍子,还硬是扭了几下伦巴。

孟宴礼问黄栌,是否想要加入其中。

黄栌有些不好意思,她没什么才艺,擅长的只有画画,但热闹的驱使下,她还是高高兴兴地随着孟宴礼入了舞池。

孟宴礼还没开始带着她跳,黄栌就被程桑子抢走了。

程桑子喝了酒,一脸兴奋:“妹妹,我教你,咱们跳探戈!”

没几步,她就放弃了,把人送回孟宴礼怀里,“算了妹妹,你还是跟着孟哥跳吧,我鞋都快被你踩废了。”

跳什么的都有,没人嫌弃黄栌,还有一位不知道是程桑子还是徐子漾的朋友,居然在舞曲中打太极。

受氛围感染,这种亢奋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喝多了、玩累了,众人终于安静下来,各自回房。

黄栌和孟宴礼住的那间卧室,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躲了一只蛐蛐。他们两个倒是不怕虫,只是小家伙似乎比人类更兴奋,兴高采烈地叫着,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反正睡不着,黄栌和孟宴礼靠在一起聊天。

游轮夜航,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还有一轮皎洁的月。

孟宴礼给黄栌讲“grau”这个名字的来由:

那时候他初接触美术,还没找老师,买了些颜料自己和着玩,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慢慢的,居然变成了灰色。

他说他感觉挺神奇,之后就用“grau”来做画画时的名字。

“我以为是因为你喜欢灰色。”

“也确实是喜欢。”

不过孟宴礼玩笑说,如果早些认识黄栌,他可能会想要叫“rosa”,粉色,黄栌花的颜色。

黄栌笑着倒在床上:“那还是grau吧,rosa很像女孩子呀!”

“徐子漾总希望你继续画画呢。”

“我不是在画么?”

“不是送给我的那种嘛,他是说,希望你继续活跃起来,能办画展那种。”

孟宴礼笑笑:“帮我爸管理实在是很费心,剩下的精力,也就只够画一些能哄孟太太开心的画,画展还是算了。”

蛐蛐还在叫着,完全不用休息的。

黄栌已经困了,窝进孟宴礼怀里:“明早记得叫我起床,程桑子说游轮上的早点很好吃的。”

游轮上的东西确实好吃,黄栌吃到了一种椰子冰淇淋,她和孟宴礼形容说,味道好极了。

没想到孟宴礼直接贿赂了做冰点的师傅,跟人家学了椰子冰淇淋的做法。

等游轮返航,他直接驱车去超市买了椰子和其他材料,说要给黄栌做椰子冰淇淋。

不算很难,不过做好后放在冰箱里,需要每隔一个小时要取出来,用打蛋器搅拌一遍,得重复个4567次,口感才会好。

用打蛋器搅拌冰淇淋时,孟宴礼垂着头,一只手拄在料理台上,另一只手拿着电动打蛋器。

黄栌坐在椅子里,拿了一支铅笔,在她的“人生之书”上,勾勒出孟宴礼宽肩窄腰的背影。

那几个起哄精还没走,家里经常会突然出现一阵吵吵嚷嚷。

就像现在,庭院里突然热闹起来,杨姨收养的那只小狗摇着尾巴对着门叫,仲皓凯陈聆他们几个提了零食,从外面走进来。

几个人刚从海边玩完回来,一身汗味,和孟宴礼黄栌他们打完招呼,争先恐后往楼上客房的浴室跑,生怕抢不上冲澡。

只有陈聆不紧不慢走在后面,他最近有个谈得来的女孩,正在追人家,总背着大家去安静处打电话。

在这栋别墅里,被起哄的最多的是黄栌和孟宴礼,然后就是陈聆。

但陈聆在晚上时躲开众人,去三楼想安静地打个电话,居然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他冲下楼四处搜寻黄栌和孟宴礼的身影。

黄栌和孟宴礼在厨房里。

孟宴礼的椰子冰淇淋尝试成功了,他用勺子挖成球状,放在椰子壳里,还放了椰肉,撒了花生碎和椰子脆片。

只从外形上看,和黄栌在游轮上吃到的一模一样。

黄栌刚用拍立得拍了照片,甩着照片等呈相时,陈聆冲进来,嗓门超大:“黄栌!黄栌!”

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照片落在桌上。

陈聆太激动,跑岔气了,捂着肚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黄栌只能猜测:“你想吃冰淇淋吗?”

仲皓凯坐在窗口处乘凉,瞧见陈聆一路嚷嚷着下楼,也跟着过来厨房看热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陈聆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凯哥,太梦幻了我和你说,你知道孟哥什么身份吗?”

“又不是玩狼人杀,什么身份?狼人?预言家?”仲皓凯大咧咧地说。

但实际上,仲皓凯和孟宴礼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知道,陈聆应该是看到什么,猜到了孟宴礼是grau。

孟宴礼摇摇头,示意仲皓凯,没关系。

所以在陈聆继续求证时,就被在厨房里的人坦然告知,没错,孟宴礼就是grau。

陈聆是个搞雕塑的,但总混迹在黄栌他们画室,知道的艺术家也不少。

也是受黄栌影响,他为数不多感兴趣的,就是grau。

知道孟宴礼就是grau,陈聆差点给这位传说中的大神跪了。

他从桌面上拿了一把银色勺子,当成话筒,颤颤巍巍递到孟宴礼嘴边:“请问grau大神,您不画画的这么多年,都干啥去了啊,江湖传闻你嘶咳,那什么,传闻你上天堂了,你知道吗?!”

被传去世了挺多年的孟宴礼,表现得挺淡然。

他指了指黄栌:“谈了个恋爱,然后结婚,别的似乎也没做什么。”

陈聆拎着个勺子,不知所措。

他嘀咕着,不是,谈恋爱结婚,谈呗结呗,那和画画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就不继续画了呢。

“孟哥,你不画画,难道有什么其他感兴趣的事情了吗?”

“有吧。”

“是什么?”

孟宴礼用下颌,指了指桌上:“做冰淇淋算么?”

于是这个夏夜,陈聆很郁闷。

他的第二大偶像,居然迷上了做冰淇淋,什么鬼。

但黄栌很幸福,她捧着她的椰子冰淇淋,坐在庭院里看星星。

明明白天已经玩得很累了,黄栌迟迟不肯去睡觉,还指给孟宴礼看:“你看,北斗七星。”

虫鸣不休,风吹叶片刷拉拉。

孟宴礼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黄栌勾了勾:“过来这边,这边点了蚊香。”

黄栌走过去时,手机闹钟响起来,吓了她自己一跳。

但她马山反应过来,跑到孟宴礼身边,快乐地对他说:“生日快乐,孟宴礼。”

她还准备了礼物的,是一块手表。

为了给他惊喜,没有装在礼盒里,就那样随便包了包,放在短裤口袋里。这会儿抱着椰子冰淇淋,动作不是很灵敏,掏了好几下,都没能顺利拿出来。

“你等一下孟宴礼,我有东西给你.”

孟宴礼揉揉黄栌的头发,垂头吻她的唇:“这个礼物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