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2

夜雾 殊娓 5331 字 2022-09-13

“明天再出来玩,走吧,回家吧。”

时间确实晚了,海边的人所剩无几,黄栌他们两家也打算收拾东西,回去休息。

杨姨是个常常为别人着想的人,饭后程桑子想要跟着收拾收拾,被杨姨拒绝了。

她说时间太晚,程桑子一个女孩越晚开车回去越不安全,让她先走,他们慢慢收拾就好。

黄栌站在程桑子车边,和她挥手道别,叮嘱程桑子,让她到了给自己发个信息。

徐子漾没个正经:“要不我陪你回去睡?”

程桑子没理她,一脚油门轰走了。

吃了好几个小时,要收拾的东西挺多,只有徐子漾一个人好意思不干活儿,在旁边捏着半罐啤酒偷懒。

还挺没有眼力见地伸着两条长腿,差点把端着一叠空盘子的黄栌绊倒。

“欸,抱歉啊妹妹,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顿了顿,徐子漾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四周,然后对黄栌招招手,“我在书房看见一幅画,画的是黄栌花,不像你的风格,那画是孟哥画的吧?”

听说是孟宴礼送给黄栌的毕业礼物,徐子漾马上开始怂恿黄栌:“妹妹,你不准备劝劝孟哥,什么时候重出江湖?”

黄栌想到程桑子那声叹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把手里的脏盘子都丢在他头顶上。

心说,你自己的感情问题不好好处理一下,还有空关心别人画不画画!

“要你管!”

徐子漾被凶得莫名其妙:“你叫程桑子姐姐,那我就属于是你姐夫,你对姐夫能不能尊重点?”

黄栌怼回去:“你明明是炮友。”

徐子漾表情巨变。

他平时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秉承着一种“天塌下来也会先砸死个子高的”迷之乐观,谈起什么事情都不见他认真过,黄栌就没见过他严肃是什么样儿。

今天算是见到了。

徐子漾把手里的啤酒罐捏扁,丢进垃圾桶里,甚至皱了眉心:“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没等黄栌开口,他就先急了,嘴里嘟囔着“我都打算求婚了她还在拿我当炮友”的不满,走到孟宴礼身边:“孟哥,车借我一用。”

“你喝酒了。”孟宴礼提醒他。

徐子漾抬手抓抓头发,像暴躁的狮子似的,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往路边跑。

“徐子漾,你去哪儿啊?”

“我打车,去找程桑子求个婚!”

黄栌愣了半天,扭头,看向孟宴礼:“他是说他要找程桑子求婚吗?真的假的?”

孟宴礼笑着:“真的吧,没见他这么着急过谁呢。”

至于他们自己的婚礼,之前孟宴礼和黄栌谈论过一点这类问题。

那是孟宴礼求婚那天晚上,黄栌在洗漱后,突然大惊失色地从洗浴室里跑出来,脸上的水珠都没擦干净,碎发沾水,卷曲地贴在额角。

她惊道:“孟宴礼,一般被求婚之后多久会结婚啊,不会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吧。”

孟宴礼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好笑道:“怎么了,后悔?”

黄栌猛地摇头,说不是,她只是一时间没有准备好。

说这些时,脸上的水进了眼睛,她皱着鼻子闭起眼睛,戴着钻戒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了两下,像个小盲女:“完了完了,眼睛好难受。”

孟宴礼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浴室,又拿了毛巾帮她擦脸。

黄栌皮肤薄,一捧就有点泛红,他吻她的唇:“好了,睁眼吧。”

那天孟宴礼告诉黄栌,结婚的事情听她的,由她全权做主。

她说什么时候结,他就什么时候安排婚礼,随时待命。

黄栌还是之前那套:“那我要是一百年不和你结婚呢?”

孟宴礼对答如流:“那能怎么办,我就一百年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呗。”

黄栌年轻嘛,刚毕业的姑娘,让她瞬间就结婚,肯定是没有心理准备的。

而且孟宴礼有一段时间,喜欢看些心理学的书籍,发现女人比男人更感性、更敏感,也更容易没有安全感。

所以婚礼这事儿,孟宴礼一点也没着急,就希望黄栌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要是真觉得3年5年7年8年再结婚比较舒服,他也真就愿意等。

但没想到今天晚上躺在床上,在海边玩了一下午一晚上的黄栌,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忽然冒出这么几句:“孟宴礼,你说,结婚的话,新娘子需要负责什么呀?会有很多事情要忙么?”

孟宴礼也略微愣了愣,把人搂进怀里,拍了拍背:“不需要,负责美负责开心就行了。”

黄栌在他怀里窝了个舒适的姿势,睡意更浓,声音越来越小:“那好像很简单.”

“嗯,不算难。”

黄栌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我们明年结婚吧,明年。”

说完,这姑娘就沉沉进入梦乡了,睡得还挺踏实,一脸无害的乖样子。

孟宴礼睁着眼睛,内心有点难以平静,最后只能吻一吻黄栌的额头,无奈自语:“这是不想让我睡了。”

隔天早晨,楼下满庭院的馥郁花香随轻风入室。

鸟鸣叽喳,蝉声不断。

黄栌睡醒时,孟宴礼已经不在身边,她揉揉眼睛,又躺在床上懒了几分钟,才慢吞吞爬起来。

卧室桌上有信封,这是黄栌和孟妈妈联络感情的方式。

每周她都会给孟妈妈写一封信,然后孟妈妈回信给她。

今天应该是收到回信的日子啦。

黄栌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过去。

奇怪,怎么是两封信呢?

而且其中一封,封面上的“给黄栌”,明显是孟宴礼的字体。

黄栌拆开信封,一张照片掉出来——

照片上是她。

她坐在遮阳棚的灯光下,披着他的一件灰色衬衫,手里举着肉串,笑得很灿烂。

不知道是昨晚什么时候,孟宴礼拍下来的。

照片背面有字:

早安,我的女孩。

我爱你。

黄栌看着这两行字,露出和照片上一样灿烂的笑。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早晨,可快乐忽然就开满了窗外的每一个枝头。

孟宴礼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拥抱她。

“孟宴礼,你怎么想起给我写卡片的?”

“看你天天和我妈通信通得挺愉快,心痒痒。”

黄栌转过身,背靠着书桌,他扶着她的腰,垂头吻她。

吻完,孟宴礼问:“昨天晚上睡前和我说的话,还记着么?”

“什么话?”

孟宴礼“啧”了一声,捏捏她的脸颊:“我失眠到凌晨才睡着,你倒是给忘了?”

他提醒她,“不是说想明年嫁给我么。”

黄栌笑着往他怀里钻:“没忘没忘,只是被你问懵了。”

“那,明年结婚吧?”

“好!”

孟宴礼笑着,提醒她:“不再考虑考虑了?”

黄栌摇头,又摇头:“不考虑啦。”

很少见孟宴礼这样高兴的时刻,眉心那道纹舒展开,他单手把黄栌抱起来,大步往楼下走。

“孟宴礼,你带我去哪呀!”

“去和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

“可是我还没洗漱。”

“不洗也漂亮。”

“才不会,明明蓬头垢面头发都很乱,一定像只狮子狗!”

孟宴礼停下脚步,认真打量黄栌。

她还以为他又要十分男友滤镜地说“我看着挺漂亮”之类的话,没想到孟宴礼居然说:“嗯,是有点像。”

“孟宴礼!”

“逗你呢,漂亮。”

-

与此同时,徐子漾在程桑子的床上醒来。

他迷迷糊糊伸长手臂,把昨晚胡乱脱在一旁的裤子捞过来,从裤兜里摸出一枚易拉罐拉环,又把裤子丢回去。

他翻了个身,把易拉罐拉环套在程桑子手上。程桑子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抬手:“这是什么?”

徐子漾仍然对各类情感牵绊有诸多不理解,但他爱程桑子。

他难得严肃:“程桑子,和我结婚吧。我的家庭你也知道,我在那种环境里长大,可能不太会爱人,所有的爱拼拼凑凑也没有多少。但我爱你,你愿意试着接受我的爱么?”

程桑子嫌弃地说:“就一个易拉罐拉环,就想把我骗到手吗.”

可是话音越来越不稳,带上了哭腔。

这个一直坚强的姑娘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我就是这么容易骗到手,结婚,结!”

“一会儿起床去找家首饰店,戒指你自己挑。”

“戒指不戒指的没所谓,但你记住,你要是敢对我不忠,我就把你变成太监!”

徐子漾放松下来:“行。”

这天是7月2日。

也许这真的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天,薄雾仍然笼罩着这座安静闲适的小城,整座城镇按部就班,只有“觉灵寺”的爱情树下多了四个人。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准不准,树上挂了这么多,我就不信没有一对分开的。”

程桑子重重地在徐子漾背上拍了一巴掌,让他闭嘴:“怀有敬畏之心才会准!”

“行行行,敬畏。”

徐子漾用笔在红色木牌上面写了他和程桑子的名字,然后顿了半天,抬头问:“喂,程桑子,忠贞不渝是哪个渝来着?”

程桑子掐着徐子漾的脖子,晃他:“徐子漾,你要是不想忠贞就给我直说!”

在他们的吵吵闹闹声中,孟宴礼认真把他和黄栌的名字写在红色小木牌上,然后问黄栌:“想写什么?”

黄栌被程桑子他们吵得脑子有点卡壳,满脑袋都是“渝”的写法,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你写吧,要换成我写,可能只会写天天快乐。”

孟宴礼笑着,提笔,落下四个字:

白头相守。

他说:“黄栌,我想和你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