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笙送完木床便带着手下走了,齐袅给仍在发抖的问柳倒了杯糖水,诧异问:“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怕成这样?”
“鸾笙大人一听奴婢要换床,马上、马上就变了脸色,眼神都冷了!”问柳捧着杯子,结结巴巴说完,才喝一口,继续道,“不过奴婢实在没敢说给自己用,便和在重峦城时一样,说您要求更换木床,或许鸾笙大人便以为是您要用……”
她尽可能努力为主子澄清了,只希望主子怀里的君上千万别误会!
“你下次就直说吧。”齐袅叹了口气,“看来以我的名义做事,在这里反而容易引起误会。”
掌中忽然一暖,她低头瞧见灵鸟又把脑袋枕上来,忍不住抓挠了几下羽毛。
“是,奴婢知晓。”问柳声音更低了。
“你的胆子尽量早些练大,过几天我要去百草殿,缺个懂药理的帮手。”齐袅道,“外人我信不过。”
问柳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惊愕又喜悦地应道:“是!奴婢定会努力不拖后腿!”
又是一日风平浪静地过去。
藤编小篮中的蜜饯只剩一个底,齐袅看书时吃得比较少,一篮子蜜饯全拿来投喂灵鸟了。
眼见着到了黄昏,她特意抱着灵鸟坐到观景台上,倚栏望着紫红色的天空。
“做我伴读,没耽误福福的事务吧?”她忽问,“你瞧着不像幼鸟,若有自己的事要做,只管去做就好,陪我很枯燥的,我一看起书来连自己也顾不上。”
然而灵鸟却疯狂摇头,着急地朝她“福福”直叫。
“好吧,你不觉得寂寞就行。”齐袅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昨天那只白小鸟是你的同伴吗?还是家人?今日它会不会再来寻你回去?”
灵鸟再度摇头,结果还没摇两下,齐袅就听到熟悉的扑棱翅膀声传来。
发着光的白小鸟再次落到她的案头,一站稳就冲着灵鸟“啾啾”直叫,声音急切。
“看来又要告别了。”齐袅坐直身体,将灵鸟放到白鸟身旁,朝它们挥了挥手,“趁着天还没黑,快些回巢吧,明早见。”
“明日莫要天还未黑就来找孤。”
与白鸟一起飞离昭昭阁良久,扶瑶不悦地道。
“恕臣直言,再有两天便要到‘神血灼烧’之日了。”白鸟迎风化作一只白鸾,以鸾笙的声音严肃提醒,“凌医师提醒过臣,您受伤后身体虚弱,恐怕这回要提前发作。万一您痛苦时以灵鸟的模样口吐人言,只怕君后……”
只怕君后会因着被骗,越发与您保持距离。
她有意没把话说全,但扶瑶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孤只是想与她多待片刻。”扶瑶喃喃,“想看她对孤开怀地笑,而不是恭敬又防备。”
正是因为成婚那夜见过了齐袅疏离而客气的态度,她才会出此下策。
“来日方长,君上。”鸾笙放缓声音,“如今您与她的身份反了过来,您……应当能理解她的防备。”
“孤明白。”扶瑶微微收拢翅膀,往曦光殿落去,“当年她花了多少心思哄孤,如今孤也要照做。”
鸾笙并未继续跟随,她停在附近的房檐上,目送那抹鲜亮的绯色背影飞远,无声叹了口气。
她是扶瑶最早的亲信,也因此知晓一些关于她来历的事情。
君上的种族为“扶”,是一种早已成为神话的上古灵物,雌性反而比雄性羽毛鲜亮、美丽。
三年前,她来到空濛城,将向狼妖割地讨饶的昏庸旧君枭首,自立为新王,并从狼妖爪下救了许多似自己这样没有战斗能力的弱小羽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