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来给他们收尸。
或许这样下去,千年百年,他们的怨恨会与他们本身一同被时间湮灭,不存于世间。
少女慢慢走入这座坟场,在恶鬼间穿行。
怒号的风吹散迷雾,乌鸦受惊飞起,走过一具又一具枯骨,她终于停下脚步。
面前恶鬼表情狰狞,尸骨残损,仅凭死前本能,手里长枪胡乱挥舞。
曾经厉兵秣马,沙场点兵的大将军,变成这般模样。
宴浮光攥了攥掌心,心中叹息一声,想起了骨惊飞自述的“血泪经历”。他以为魔尊是个横空出世的恶人,那时他有了神智,应该是魔尊多年努力,化解他心中戾气,凝聚他的魂魄,洗去他痛苦的记忆,才让曾经本该
彻底崩坏的鬼,变成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鬼修吧。
可惜,脑袋似乎被石头砸坏了一点。
他永远不会记起,那人自然,永远也不会说。
宴浮光看向白骨间安静的人影,心想,松松,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魔修。
少女静静立着,乌发如瀑,雪衣无尘。
她开始走向坟场里不得安息的恶鬼,尖锐银·□□穿她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半边白衣。
“噗嗤”。
枪尖穿透她单薄的身体。
少女终于走到恶鬼的面前,泛红的眼垂下,低声说:“抱歉,我来迟了。”
“你没有来迟。”
长青猛地抬头,眼前的恶鬼不知何时,变成仙姿玉质的玉人模样。
那把刺头她左肩的枪,也化作一枝簌簌的桃花,被美人握在手上。
美人把桃花递给她。
长青便怔怔接住。
宴浮光往前一步,身上清幽的香气如春风拂过,她玉手纤纤,褪去长青的外袍,看见雪白肩头粉红的伤痕。伤痕愈合多年,只剩一点淡粉,宛若美人肩头缀着一瓣桃花。
长青双手抱胸,眼波流转,盈盈望着面前人。
一副被登徒子轻薄欲拒还迎的模样。
宴浮光眼眸暗了暗,替她披好衣物,低声说:“尊主,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一切尚还来得及。”
少女依旧望着她,眼神闪烁几分。
宴浮光再次说道:“醒来吧。”
长青突然抓住了宴浮光的手腕。
这在宴浮光的意料之外,她往后退了一步,但长青很快就追了上来,舔了舔嘴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凤目里似掠过一抹血色,少女歪头,嘴角挑起戏谑残忍的笑意,伸手掐住宴浮光的脖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惊扰本座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