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该死的神策军还在扯着嗓门喊冤!
哦不,不止一个,前前后后好几处都在高声喊冤!
声音整齐划一,就跟军营里喊操一样齐整!让这条街的百姓全听得一清二楚!
崔木蓉气得捻住窗帘布的指尖都在隐隐发抖。
马背上的朱清砚,显然也被突发状况搞得皱起了眉头,他循声望去,乌泱泱的人群里,压根瞧不出是谁发出的声音。
骑马跟在花轿旁、护送妹妹出嫁的崔木野,前后左右来来回回张望,也没抓出那几个该死的神策军藏在哪。
崔木野铁青着脸,双手险些将缰绳碾断。
成国公得知消息,亲自带上人马前来处理,始作俑者却诡异地销声匿迹,只剩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普通百姓。
迎亲队伍仍在前进,可经过这事儿一闹,气氛早变了!
哪怕唢呐仍高高吹响,百姓们的注意力却被转移了,毕竟比喜事更抓人眼球的,是喜事被砸了场子不是?
皇家办事,讲究吉利。
新娘子才刚抬出娘家不远,就出了那样的岔子,毫无疑问开局不利。
委实晦气!
消息迅速传入宫中,在后堂的高皇后瞬间脸黑了:“好端端的,西北神策军来添什么乱?”
禀报的小太监将听来的一字不落地转述:“说是西北神策军被裴家军抢了军饷,砍断了手臂,打砸了军营。”
你听听,你听听,全是晦气事!
等等,裴家军?
高皇后想起裴海棠前阵子去了西北,莫非是裴海棠怂恿裴家军打砸了神策军?
八成是了。
若非如此,西北神策军来京城闹什么?
当然,高皇后能从当年的小贵人,掐掉几个宠妃,一路拼杀坐上后位,就绝非头脑简单之人,几乎刹那间,就看破闹事的人绝非真正的西北神策军,铁定另有人在装神弄鬼!
会是谁呢?
太阳穴突突直跳,高皇后揉了揉,随后招来负责接待宾客的总管太监,问他:“昭阳郡主在哪?”
总管太监躬着腰前来:“回皇后,昭阳郡主还未曾进宫,兴许正在前来的路上。”
高皇后疑道:“还未曾进宫?”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有宾客没到?
总管太监道:“皇后娘娘,其余宾客全部进场,唯独缺了昭阳郡主和四皇子。”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捧了张小字条进来,字条很小,显然是才从信鸽腿上取下来的:“禀报皇后娘娘,这是昭阳郡主刚刚飞鸽传书的。”
高皇后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写道——
“皇舅母抱歉,棠棠和夫君被困西北盂县,暴雪封山,寸步难行,怕是来不及赶上太子哥哥的大婚了。过几日补上厚礼,还望皇舅母海涵。”
高皇后见之,反而松了口气。
一来,裴海棠还远在西北、未归京,今日的晦气事儿应该不是她策划的。更有可能是那群居心叵测、唱衰成国公府的言官干的。
二来,裴海棠是太子的旧日情人,万一她出现在大婚现场,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会让今日的喜事更加晦气。
不来,更省心。
思量后,高皇后让婢女备好笔墨纸砚,她火速给裴海棠写了封回信,表达了让她注意安全要紧,不必火急火燎赶回京,皇舅母和太子均不会怪她之意。
写毕,同样飞鸽传书。
处理完裴海棠的事儿,高皇后努力强装笑脸迈出后堂,来到大宴宾客的前厅。
不想,远远地就瞧见很多宾客在交头接耳,他们一瞧见高皇后的身影,立马停止说话坐正。
霎时,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这份寂静,无不在彰显,他们方才偷偷议论的是什么。
高皇后心头那个堵啊,太子好不容易大婚了,太子妃还未抬进门,就先引发了难堪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