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落水

两刻钟后,福公公匆匆跑回大殿禀报:“皇上,姜将军交代了,乃成国公之女崔木蓉指使。”

宣德帝哼道:“崔木蓉?”

不多时,宣德帝招来高皇后问话:“皇后,听闻崔木蓉是你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可有这事?”

高皇后先头还在楼下被一众贵妇簇拥着热热闹闹观赏烟花呢,突然接到宣德帝急招,抛下众人匆匆赶来,她远远瞥见宣德帝站在窗前微蹙眉头,便知坏了事。

高皇后折中道:“是有这个打算,但尚在考察期内。”

宣德帝点点头:“多考察一番,你身为太子的母后,要格外放亮双眼,切莫挑错了人,委屈了太子。”

话挑明到这个份上,高皇后岂能揣摩不出圣意?

只能应下。

精心挑选的高门儿媳,就这样折了,高皇后胸口堵得慌,窗外绚烂的烟花,都烦躁得无心观赏了。

第二艘画舫的二层窗边。

朱清砚身穿明黄太子袍,面朝敞开的雕花窗站立,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愁,烟花越灿烂越显得他落寞孤寂。

“棠棠。”

他犹记得,从棠棠还是一岁的小女娃起,便由他这个太子哥哥抱在怀里凭窗观赏烟花。那会子,他最喜欢吧唧亲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看她仰起红扑扑的笑脸,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画舫窗前,她用胖嘟嘟的小手指着夜空绚烂的烟花哈哈笑。

那些年,人人在他俩身后笑喊“金童玉女”。

年年如此,今年除夕居然断了。

断了。

他的未婚妻嫁作四皇子妃,他这个未婚夫成了永远的“未婚的夫”,再不能名正言顺地抱她。

此时此刻,兴许棠棠正娇笑地窝在四皇子胸膛,两口子亲亲密密脸贴着脸观看烟花。

朱清砚心烦意乱地抓紧窗棱。

正在这时,房门嘎吱一下,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那般轻巧,必是少女。

朱清砚不屑回头去看。

脚步由远及近,最终一身香骨贴在他身旁,少女秀发间浓郁的牡丹香钻入鼻孔让他不适。远不如棠棠身上的淡淡桃子香让他喜欢。

朱清砚左跨一步,拉开距离避开。

特意挑起一缕秀发让他闻香的崔木蓉:……

小手僵在空中。

崔木蓉哼道:“不识货,这可是用掺了牡丹香的皂角洗出来的,我爹爹好不容易才从西域弄来的。”

“嗯。”

崔木蓉咬唇:“太子殿下,你当真……”

“嗯。”

崔木蓉:……

她话都没说完,他“嗯”个鬼呀!

崔木蓉生气地推他胳膊一下:“太子殿下,你到底怎么回事嘛,你匆匆踏上木板丢下我不管,我一肚子委屈还没找你理论呢,你反倒先不搭理我了?”

“嗯。”

“嗯。”

“嗯。”

她一句话未完,他中途嗯个三四次。

崔木蓉脾气本就不好,耐着性子迁就了他一整天,早就火大了:“你除了嗯嗯嗯,能不能说点别的?”

“嗯。”

崔木蓉恼火地揪住太子胳膊使劲一拽,让他转过身来面对她:“太子殿下,能好好沟通一次么?”

这一次终于不是嗯。

朱清砚微微低头,视线落在她盛满怒火的眼眸,他先抿了抿唇,随后低沉开口:“崔小姐,孤对你没感觉,你在我身边也痛苦。孤思来想去,咱俩彼此放过,亲事作罢。你意下如何?”

崔木蓉:……

犹如一桶冷水从头顶无情浇下。

霎时浇灭心头熊熊怒火,淋了个透心凉。

“孤就当你应了。”

朱清砚不愿面对她,绕开她,大步行至房门口便要拉开门。

“不,”崔木蓉反应过来,绷着一张芙蓉面匆匆赶来,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急了,用脚死死抵住门板不让开,冷声质问,“全京城皆知我将是太子妃,太子殿下突然抛弃我,存心让我变笑话?”

朱清砚声音微凉:“并未定亲,相看而已。孤没相中你,就此别过。”

言简意赅。

崔木蓉气得小脸惨白:“太子殿下,你说了不算,我是皇后娘娘相中的准太子妃!”

朱清砚:“这你不必操心,孤自会说服母后。”

崔木蓉气急败坏,拿眼瞪他:“你当我清河崔氏好欺负的么?”

朱清砚受够了她的自视甚高,干脆拉开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崔木蓉恼火地凝视他远去的背影,咬牙暗骂:“开口说话,还不如哑巴嗯嗯嗯呢!”

生气地一脚踹向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