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考三场,第二场还没考完,姬绍的命已经考没了半条。
姬绍不止一次地想道:“考考考,考这些鸟东西有什么用呢?邪祟打进门来了,难不成要老子给他背前朝史和古文新译吗?连将来天下无双的大英雄都要背书,这世上还有真正的自由吗?”
第二场考前,姬绍提早爬树折了一把银杏叶:银杏叶短,丢起来手感比细细长长的竹叶好。
第二场考历史,倒数第二道选择题:
□□皇帝大败前朝残寇,打的第一场胜仗是在哪儿打的?
选择甲,应天府;选择乙,金阊府;选择丙,庆春府充门县。
姬绍百无聊赖地丢着叶子,心道:“金阊府的黄金台不是说打过一场大仗吗?那里是第一场胜仗?算咯,第三个最长,选第三个咯……充门县离我家最近,我小时候还去玩过呢。”
蓦然,姬绍想起自己叫道:“宝吉……宝吉!”
三五个小孩,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的都有。新下了雨,小孩胳膊腿上都滚了泥,手中拿石头的也有,拿竹竿的也有。
姬绍不到十岁,手中一根长竹竿,后背还绑着三根短竹竿:昨日里他们刚在县里看了戏,台子上的武将在姬绍眼里就是这般打扮:插着三根杆子,杆子上还有彩旗。
姬绍装模作样大笑一通,拿杆子指着面前大一二岁的小孩,夹腔作势道:“嚯哈哈哈!黄毛小儿,尔等已败,还不速速向我投降!”
“错了错了!我为什么要向你投降?你耍赖!你明明是祖皇帝手下的武将,他才是祖皇帝,我向他投降!”
“我没耍赖!向我投降,我就是祖皇帝!”姬绍道:“我才是祖皇帝!他是武将!宝吉!宝吉……”
模糊的回忆中,姬绍依稀想起了面前十一二岁小孩的脸面。
眉毛细细的,眼也细细的,眼皮下有一粒痣。小孩“哎呀!你就是耍赖!”一声,推开姬绍跑了,姬绍在后追道:“宝吉……
“朱宝吉!”
姬绍猛一身冷汗下来,想起在八-九年前,见过“朱堪”。
当年爹刚带他去庆春府做生意,但没几个钱在庆春府立不下足,出门做生意也没人照看姬绍,于是去哪儿走买卖便把姬绍带到哪里。
九岁此年,姬绍跟爹走了一趟充门县。在充门县,姬绍认识了几个伙伴,一同看大戏、逛大庙玩了好些天。
但离开充门县后,几个小孩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书信来往了,从此再也没见过。但爹此后也一直向充门县走生意,去年还听爹说去充门县吃了次喜酒。
朱宝吉……
朱宝吉?????
朱宝吉怎会是朱堪??
余下的半场考试姬绍已完全没再有考试的心思了,满心想道:“我果然曾认识过一个姓朱的朋友,可朱宝吉怎会到金阊府来??朱宝吉的大名是叫朱堪?朱宝吉又怎么会和邪祟教徒扯上关系??”
姬绍只想立刻动笔给爹写封信问问,爹这些年和朱家还有没有往来。
还剩半张卷面,姬绍胡乱写了一通,便提早交了上去。
还在咬笔头的李仕林众考生不由瞪大眼,各自心道:“这小子,莫非破罐子破摔了?什么水平,也敢提早交卷走人?嘿嘿,要是没过,又被常博士知道……”
姬绍惯是个急性子,想到便做,可已冲回屋内写好信,才想到:“我若是把信送去驿站,等信寄给我爹,我爹再把信寄回给我,少说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和邪祟有关,怎能拖上好几天?常萝卜办法多,我去问常萝卜行不行得通?”
水莲榭。
余考生仍旧在埋头苦写,宜生垂目掠过仅一份的交卷,慢慢地将卷面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