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抵是如此,反而累的苏家娘子对他死心塌地。

“满口仁义道德者最是虚伪,更知如何用道德和孝道碾碎人心。如海,真羡慕你啊……”

苏哲喃喃低语:“读书啊……是这么用的……”

这一夜苏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预备的酒也消下大半,二人谈天说地,时候太晚,秋夜里又下起雨,又冻又潮,苏家太太收拾客房,留林如海一夜。

苏家是个和林家相当的殷实人家,祖上也有过出将拜相之人,林如海头一回在旁人家过夜,甚是不习惯。

他历来养生,从未喝过这么多酒,有些人喝酒醉后兴许就不省人事,但是林如海头涨的难受,躺在床上,看着乌漆的帐顶,默默叹气。

正当他心思百转之时,忽而闻见一阵香风,自己的帐子似乎被人蹑手蹑脚掀开,林如海猛然坐起身子,也不顾还隔着被子,对着那人呼吸的方向,结结实实就是一脚。

那人似乎想跑,林如海将被子一掀,就把一团黑影罩住。

“常吉,起来,掌灯!”

常吉就陪侍在一旁的塌上,原先嬷嬷是让他去隔壁睡着暖和,可大爷非要他在这边睡,原来还真有人心思不纯!

常吉将屋里三盏灯都点亮,移在一处,把被子掀开一看,正是一个是衣衫不整,腰带松垂,鬓发散乱的美人。

水杏眼,樱桃唇,胸脯起伏,肤如凝脂,伏在地上,又娇又怯。

常安见状大怒:“你们大爷屋里才出了事,你竟还……”

那女子往前爬了几步,梨花带雨,小脸通红:“公子容禀,小女子只是想保命,是以才铤而走险,太太责备我们没有照顾好奶奶,要把我们都卖了,我一介女流,只想求一份庇佑。”

林如海并不理他,取了衣裳披上。

那女子见林如海没有当即发作,还是和白日一样温润,继续哭道:“如今大错已成,公子若是不救,那便让小女子,以死谢罪吧!”

林如海系上腰带,听见她图穷匕见,脸色方才显出厉色,冷笑道:“我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处?不如请你们太太来断一断?常吉,绑人!”

常吉撕拉一声响,将帐子撕下一缕,三两下就把女子绑起来,扔在塌上,用一床被子裹着,主仆二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苏哲晨起,想到昨夜林如海宽慰自己一夜,歇在此处。

见他一直未起,担心他不胜酒力,身子有恙,一早就来客院看他。

林如海也不多话,喝着一盏冷茶,就把塌上裹着的娇娘指给苏哲看。

苏哲见此人竟是自己院子中的冬梅,脸色发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如海微微一笑,这笑容比脸色发狠还叫苏哲不舒服。

林如海道:“苏兄的婢女,柔情似水,热情如火,在下无福消受,只好出此下策。”

常吉上前,把塞住那女子嘴巴的帕子扯开。

小娇娘嗓子干哑,拧着脖子,大声呼救:

“大爷,是连翘威胁小的,连翘自己把滑石子撒在路上,大奶奶才摔倒,她要到太太那边告状,把罪责都推到小人头上,小的无法,见林家大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鬼迷心窍,错了主意……”

苏哲实在丢不得这个脸,当即叫来两个嬷嬷,把她架出去,交给苏家太太。

端看这等情形,苏哲也能将昨夜之事猜出七八分,林如海等到今天他来才发作,已经很给苏家面子了。

苏哲也无颜再留林如海,拱手将他送走:“是我治家无方,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林如海看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冷笑道:“是她心术不正,关女子何事?天下女子,又不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