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闻言不语。
李世民倒也不急,“老将军是觉得前有姚平仲奇袭失策,孤也难逃覆辙?”
“倒也不是。”种师道不是贪功冒进的姚平仲,他倒是觉得此时奇袭金营反倒是绝佳时机。
他是宣抚使,在副使姚平仲袭营失败逃走后,倒是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虽说指挥二十万勤王大军杀敌有些麻烦,但让他们压阵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老将心中已经有了谋断,“殿下打算何时行事?”
李世民笑道:“兵贵神速,当然是今晚。听闻老将军的西北军有虎狼之称,不知道能否暂借孤用上一用?”
西北军骁勇,与其他诸路兵马云泥之别。
但如今的问题在于……
“殿下要亲身犯险?”
李世民闻言朗声笑道:“老将军年逾七旬尚能征战沙场,孤为何不可?这千万将士,保的是赵家江山,卫的是黎民安康。”
“孤当与诸君同。”
年轻亲王举手投足间有气定山河之势,与殿内议事的官家大有不同。
种师道眯了眯眼睛,“臣担心殿下安危,小子彦崇自小长在军中,为殿下副将,追随殿下,如何?”
老将亦是老狐狸,拿出身家性命跟他干,自然也要栽培自家子孙。
种家在西北耕耘百年,种世衡乃是抗击仁宗朝抗击西夏的名将,种家八子亦是将门虎子。
到了种师道这一代,种师道与胞弟种师中都是名将。
名将易老,种师道今年七十有五,种师中亦六十有七。
种家下一代战场夭折,唯独孙辈中种彦崇还算出息。
如今跟随祖父身侧,修习为将点兵之道。
这次派给李世民,一来保护亲王安危,二则历练子孙。
至于日后可能被官家问责……
种家耕耘五代,百年家世在朝堂军中莫不是势力深厚,又何曾怕官家问责?
何况,真若是怕,他又怎么会应李世民之邀请?
古稀老将,天不假时,一路奔驰而来,为的是镇国安民。
至于其他到那时再说吧。
被点名的种彦崇看着这位皇家亲王,眼底不免有些不信任。
将门虎子的姚平仲袭营尚且讨不了好,康王长在深宫妇人之手,又哪来的能耐?
但将领不可违。
小种将军冷着一张脸,“殿下届时不要乱跑,战场上刀枪不长眼,出了差错,我无法跟祖父交代。”
李世民瞧着那少年将军,拱手道:“那孤的性命,就拜托种小将军了。”
种彦崇对袭营没意见,但带着这么个累赘行事,他意见很大。
点了西北军精锐两千人,种彦崇翻身上马,瞧着李世民上马驰骋,原本轻慢之意去了两分。
待听到他说“此一战速战速决,不可恋战”,那八分意见又少了三分。
轻军奇袭,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搞的是敌人心态。
显然,这位康王还算懂几分兵法。
待两千西北军精锐杀入敌营,四处纵火烧得金军惨叫连连,种彦崇的那五分轻慢只剩不到三分。
“小将军小心!”
听到亲随这一声惊叫,种彦崇回头望去,只见那羽箭冲自己面门而来。
飞矢流雨,躲闪不及。
眼看的要命丧于此,一道劲风袭来,将那羽箭挡了去。
种彦崇扭头望去,只见康王手持弓箭,篝火明灭中眼底含笑,“孤尚要种小将军保驾护航,小将军岂能言而无信?”
种彦崇听闻这话,登时热泪盈眶,翻身下马跪拜李世民,“殿下,种彦崇愿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李世民笑道:“好儿郎快起身,且与孤比试一番,看谁斩首金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