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商贩和市政达成了一致,定期缴纳所谓管道维护费用,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巡回期间被抓到就可以。
买不起机器统一批量生产、统一定价的高质量生活物资的人往往聚集在这里。
他们享受和老板讨价还价、时不时薅到羊毛、淘到廉价产品的乐趣。毕竟售卖机器的统一定价是无论如何不会松口改变的。
“您瞧我这个金翼黑斑鱼,比隔壁王大爷还要沉几斤呢。”
海鲜摊上的年轻卖家抓着扑棱的翅膀,拿小刀轻轻刮下金色的鳞片,“昨儿才冒险野钓上来的变异鱼,我只收您这个数,赚到啦!”
“我要了!”
“我我我先来的!”
“别抢,我可是昨天就把定金交了的!”
“都有都有,别急,大家先准备好交易币,咱这边不支持光脑支付哈。”
年轻卖家笑眯眯地招呼着客人,从面前的池子里挨个捞起那些新鲜活泛的变异鱼递给他们。
忽然,他从水池里看见了一张阴沉躁郁的倒影。
“啪——”
一条刚捞起的黑斑鱼重重地栽进池子里。
“嘶,你怎么才来!快过去!”
年轻卖家抬起头,佯装镇定地指了指自己身后,而后扬起笑脸对排队的买家说:“现在提供宰杀服务哈!人工处理,只再多五块钱!”
野钓在联盟存在时就是被禁止的行为,所有流通的变异鱼都必须处在监管序列。
人们在管道街市买它,就不能要求机器去处理,即便是家用机器人,也因为物联网会统一上传备份信息,一旦数据识别为异样,就会自动报警。
秦焕沉默不语,翻身跃进管道里,顺手把黑色大衣脱下。
他隐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挽起袖子有条不紊地处理起这些变异鱼。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刀锋在鱼肉骨骼间游走,堪比任何精密的处理仪器。
直到送走所有顾客收摊,摊主才擦着汗,拍下按钮降下管道的封闭门,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他正在默默擦拭刀刃,拇指和眼角处都沾了一滴血,整个氛围显得格外阴森。
“你居然敢到这边来……”摊主从他手中把刀夺过来,“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你?不要命啦?”
秦焕抬头,眼中的躁意被手上的血腥气压下去了几分。他漫不经心地问:“江述,我的人工费,就值五块钱?”
“……这是重点吗?!”江述脸上划过一丝崩溃,压低声音,“我收到的消息还停留在显川所有精锐医生进了你的宅邸,最高指挥官工作由副指挥代为处理。结果你他妈堂而皇之地就来这边了!”
“嗯。”秦焕指节微微屈起,“有些不得不调查的事情。”
“有事调查你交给我啊?你把我赶到这边不就是让我做这些事情的吗?”江述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事情值得你非要大费周章地冒险?等下,马上又到惊蛰日了,你不会还认为……”
秦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江述神情复杂:“五年了,人肯定死透了,尸体是你亲自确认过的,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
秦焕没有回应他,起身说道:“邻街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开的维修店,你尽快调查一下他的身份和所有信息。”
“云椴工作室是吧?我知道他。我搬来这边的时候专门查过。”
江述从包里翻出自己的记录本:“他是天生就长这样,是被父母亲遗弃在罗慕区福利院的孤儿。
“之前申请过一所军校,但因为营养不良,体能不好被刷下来了,后来跟着一个退休的老师学过了技术本领,没什么学历,哦对,还沉迷全息游戏,不过工作确实挺上心的。”
“嗯。”秦焕鼻音应了一声。他的视线从本子上收回来,走到水池中挑了一条淡水鱼,“鱼就当结算我的人工费,你今晚别回家了。”
江述茫然:“为什么我不能回家?”
秦焕道:“我晚上请了那位先生上门维修。”
“修……这有什么关系吗?”
秦焕自顾自地处理着他挑得那条鱼:“你想想你家有什么能修的。”
“我家那——什么?卧槽你他妈约我家了啊?!我家里那可是有……”
江述卡壳了一下,看到一双嗜血的瞳孔。
“江述,你知道医生会诊的结果是什么吗?”秦焕放下刀,勾唇,“所有致幻功效的药物对我都已经完全没有效果了,我总得试试别的方法。”
江述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了两个字。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