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观察,景黎心里越愧疚。
喝完粥,景黎擦干净嘴,语气沉重地开口:“大哥二哥三哥,帮我办理出院吧,我们回家。”
继续住医院只会让景家更穷。
景弈皱眉柔声道:“小黎,你刚醒,要不要多住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再出院?”
在邱承钺还没确认过景黎的情况之前,景黎不能离开。
景崇抬手看了一眼手上屏幕都呈现碎裂状态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手表,道:“小黎,等主治医生邱医生再为你做一次检查我们再出院,下午六点邱医生会过来。”
听见大哥的决定,习惯让景黎闻言点头应声:“我听大哥的。”
“对了大哥,我还有一件事。”
景崇稳住心态,面色沉静问:“什么事?”
景黎疑惑出声:“大哥,咱们家不是因为我欠了很多钱吗,为什么你们还请保镖?”
景枫景弈安静如鸡,心里庆幸弟弟问的不是他们。
景崇早想好了应对说辞,淡定解释:“你说的是之前在门口遇到的两个保镖吗,他们不是我们为你请的保镖,那是你隔壁病房病人的保镖,之前我帮过他,他知道你是我弟弟,我们三个平时在外面忙着打工,你没人照顾,他为了报答我便顺带帮我照顾你,今天早上他出院了,你也醒了,他刚才就把保镖撤了回去。”
“是这样啊。”心里疑惑得到解答,景黎不再纠结。
......
下午六点,邱承钺回到医院,景枫景弈都看出来了,景黎很听景崇的话,一致认为那杯水应当由景崇递给景黎。
果然,景黎把景崇递的水一饮而尽,喝了水没多久,一股困意袭上来,景黎没坚持多久就睡了过去娘,睡着的景黎躺在病床上被推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检查,房间里只有邱承钺和景黎两人,景崇三人站在外面等。
景黎再次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头一抽一抽的有些疼,对于医院检查的事半点印象都没有。
“嘶......”景黎双手揉了揉脑袋,从床上坐起身。
房间里开着一盏暖黄的灯,景黎环顾四周,房间虽然很破旧,但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看见不远处书熟悉的桌椅,被擦得脱掉漆皮的桌上摆放着几本书,木头笔筒里插着几根颜色很旧的笔,那些都是哥哥们从外面为他带回来的,景黎眼里划过一抹喜色。
战乱中他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小孩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学习知识,父母死后,他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三个哥哥,三个哥哥被卷进战争后,他就只能自己看书,每天都在忐忑中等哥哥们从战场回来,幸好,他重生在战争结束后,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
吱呀......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景黎顺着声音看去,看到景枫站在门边,手里端着一碗粥。
对上景黎视线,景枫笑道:“弟弟,醒得正好,大哥煮了粥,睡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吧,快吃。”
语毕,景枫已经走到床畔,坐在床沿,把碗递给景黎。
景黎接过粥,疑惑问:“二哥,怎么在家了?”
他记得自己之前还在医院。
景黎面不改色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出院嘛,邱医生回来后为你做了检查,你身体真没什么问题了,便按照你的意思办了出院,你一直在睡我们就没喊你。”
想到公交车站距离家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景黎神情愧疚:“二哥,你们可以喊我醒来我自己走。”
“没事,没必要纠结这个,快吃。”
“嗯。”在熟悉的家里,死去的亲人都在身边没离开,让景黎鼻尖酸涩,要面子的他不想让二哥发现自己泛红的眼眶,应了一声后低头一勺一勺地喝粥。
景黎喝完,景枫把碗拿走,故作轻松询问景黎:“弟弟,许久没回来,你还习惯吗?”
景黎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习惯,这里是我们家,回到家里哪儿有不习惯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景枫悬着的心落下:“习惯就好,二哥没别的意思,只是这房间你许久没住,好多东西不是旧了就是坏了,怕你介意。”
“家里的东西都很好,我很喜欢。”
景黎说话的模样不似作假,景枫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递给景黎:“你原来的手机在车祸中损坏,无法维修,我们便重新帮你买了一个,里面已经存好了我们三个的号码,有事直接打我们电话。”
未了又道:“手机是二手的,别介意,以后等我们家宽裕了,再帮你买新的。”
“谢谢二哥,我很喜欢,不用新的,这个就很好。”
家里都是因为他这场车祸才欠下债务,他哪儿来的脸介意,哥哥们没抛弃他让他死,他感激涕零,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管是大哥的手表还是二哥的眼镜,又或者是三哥的耳钉,都旧得不能再旧,用的手机一看也是用了很久的旧物。
景黎越想心里越愧疚,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才能还清这千万债务,让哥哥们避开前世惨死命运轨迹。
景黎顺利收下手机,对这个家没表现出任何排斥的现象,景枫站起来道:“我下去洗碗,你身体还虚弱,别到处乱跑,多休息,我们都在家,想做什么打电话叫我们做,对了,你还记得咱家的洗手间在哪儿吧?”
景黎乖巧点头:“当然记得,二哥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家里每一样物件的摆放此刻都能无比清晰的在他脑中浮现。
景枫表情担忧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
房门合上瞬间,景枫脸上担忧的表情顷刻间消散,走过走廊,景枫在楼梯口顿住脚步,眉眼冷淡的看向楼下,他所站的位置下方,景崇与景弈抬头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
在两人的注视中,景枫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楼下的两人松懈下来,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位于城市边缘的小二层楼,周围平房大部分被轰炸得面目全非,只有像这间小平房一样少数还能住人,原住民不是死在轰炸中,就是已经搬走,周围能住人的平房住的人已然不是原来那一批,基本上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过去。
......
凌晨一点。
走廊上响起一道刺耳的开门声,一道身影小心翼翼从打开的门缝中出来,脚步轻轻的走过走廊,直奔一楼,台阶上坑坑洼洼,鞋底摩擦地面时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