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棉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重重坐回椅子上,接着叹了一口好长的气,开始思考要怎么办。
她说要去找顾知白是真,心里的确有这个想法,这种事最好还是当面说更好一些。只是用什么借口,见面了又要怎么问呢?
她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她又能以什么立场去干涉别人的想法。
若是选择直接说“看到订婚的消息,想见面聊一聊”,要是顾知白已经决定了,恐怕她会直接拒绝见面的请求,明白且委婉地告诉她,她们之间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若是找个借口,起码还能再见一面,尽管这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江枕棉不是理性至上的智者,不论什么情况都能面不改色地想出最佳方案。勉强应付过去助理的问话以后,她仿佛一团浆糊似的脑子,已经找不出几个能进行正常思考活动的神经元细胞,却还要竭力榨取最后的能量,试图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什么借口,什么谎言……江枕棉用手抵住额头,扯开嘴角,突然在桌上无声地笑成一团。
或许这就是她说谎的代价呢?
对于江枕棉而言,随口说上几句假话,就和呼吸一样不需要任何思考,欺骗与伪装融合进她的每一寸骨血中,若是把谎言剥离,她大概会变得千疮百孔然后立刻死掉吧。
她试图用虚假的表现获取真实的爱,这难道不是最快的现世报吗?
可让她说点儿真话,坦然地表达内心,那腐朽的毫无优点的内里,又有哪一点能换取一份爱呢?
她不敢做这样的尝试,江枕棉习惯了伪装,也习惯了这种虚假所带来的安全感。
她不想改变。
坦率是错误的,如果一个人只知道说真话,那么他必定会被孤立起来。
幼儿园启蒙老师说过,诚实是美德。在小江枕棉眼里,美德就是美好的品质,来福利院领养小孩儿的大人们,都会喜欢优秀一些的小孩子。
所以她应该做个诚实的人,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可其他孩子却排挤她,抢她的饭,不和她玩儿,往她身上丢石子,说她是告状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