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体衰的帝王面色铁青。

只是李珂的话语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而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道："请问，贵妃之于你而言是什么呢?"

是什么?

是解语花，是皇冠上的明珠，是盛世的点缀与陪衬，是权势和地位的象征，却独独不会是爱情。而这位年老帝王之所回忆的，便真的是那逝去的佳人?又或者说直到那生命的最后，又可曾有过真切的后悔?

不是后悔于那丢失的权势，而是对这帝国、对这王朝、对这天下与百姓之所造成的灾难。

老皇帝眼珠浑浊，那目中并没有太多的光亮之所在。于李珂似乎并没有太多情绪与波澜的目光之下，渐渐闭上了眼，好似陷入到回忆。

是什么样的回忆呢?

大权在握之时的意气飞扬，生杀予夺将所有世俗伦理与道德践踏在脚下的无所顾忌，还是盛世灯火映照之下的醇酒美人、无边风月。

然后在下一刻，李珂却是继续开口，没有什么波澜的将这老皇帝拉入到深沉的噩梦和那不曾体验过的真实。

“你可曾闻到过肉香?”

有声音在老皇帝耳际响起，惊破了那回忆之中的美好和迷蒙。心中升起烦躁和不好的感觉，几乎是本能地，有些话语便要脱口而出。

做为王子皇孙，做为天潢贵胄，纵使于少年时似乎受过苦楚，但这样的苦楚同寻常百姓之所经受的却又是不同的。

自宫廷斗争与权力争斗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老皇帝自然不曾真正的缺少过衣食，对于肉这样的食物，自不会陌生。

同样的，纵使是在那最是艰难的时候，老皇帝之所馋的一不会是那一口肉，而是一口饼。

老皇帝一生之中有过很多女人，不管是身上流淌着同女皇一样血脉的武惠妃还是后来名花倾国的杨贵妃，抑或者于那正史之中并不曾出现过的梅妃……后

宫佳丽三千人，于曾经、在这老皇帝的后宫之中，又何止是三千人?

只是老皇帝后宫之中繁花万千，以致于后世人总是或有意或无意的忽视了，原来这老皇帝竟然是有过原配有过皇后的。而在彼时的老皇帝还不是老皇帝甚至不是皇帝想要吃那么一口饼时，是其老岳父拿衣服换饼，方才满足了其口腹之欲。

多年酒色的侵染以及身体精神等多方面的不得意早已经使老皇帝丧失了曾经的英明神武和睿智，而那在权术上极是敏锐，却又似乎在某些方面而言极是迟钝的大脑，却又叫这老皇帝并不能及时的、很好的理解李珂口中的意思，只是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安和威胁。

因而在话语将要出口的那瞬间，老皇帝闭上了嘴，目光惊惧的看着面目与身形俱皆是笼罩在迷雾中的李珂，想要问出抑或者说出些什么。

但一切却又似乎已经是太迟太迟。

便在下一刻，有梦魇于老皇帝眼前展开，使其被拉入到黑暗与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