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柚微微怔住。
这个世界上好似只有一个虞沁酒。
至少在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在世间这么多来来去去的人里,季青柚至今未找到可以替代虞沁酒的人生角色。
就算她想找,困难程度大概也像是,要在这个不相信光的世界真的找到迪迦奥特曼。
同样,在她这么长的人生里,虞沁酒这个人,亦或者只是“虞沁酒”这三个字拆分开来的每一个字。
对她而言,都很困难。
可她偶尔忍不住,想戳破那层厚厚的玻璃,去靠近她。
“虞沁酒。”
季青柚发出声音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已经消融的雪的味道,她轻轻阖了阖眼皮,说,“你能不能,陪我去见一个人。”
显然,这个要求有些无理。
虞沁酒沉默一会,呼出的白色气体在空气中翻滚了一圈又一圈,才笑着说,“谁啊,不会是真的有第二个这么了解你的人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轻得过分,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揉碎在这场已经消融的雪中,然后彻底消散。
“不是。”季青柚摇头,抬眼望着虞沁酒,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答案没有变,知道答案的人也没有变。”
“那就好。”虞沁酒呼出一口气,走过来紧贴着季青柚的肩,轻巧地捶了捶她,语调是抱怨式的轻软,“我还以为你真的认识了新的人,然后把我忘了呢。”
缓慢而绵密的钝痛感从肩膀上传来,让季青柚想起一件奇怪的事,她似乎连痛感都和常人不同,一般的磕磕碰碰都没什么感觉。
但虞沁酒捶她的时候,咬她的时候。
是真的很痛。
“是科室的一个病人,小朋友,才七岁,她说她妈妈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的时候要回去给妹妹做饭,同病房的叔叔阿姨也出院了,所以她每次那个时候都很害怕,今天白天的时候答应了晚上回去看她。”季青柚解释。
虞沁酒怔了几秒,弯起眼笑了笑,“我就知道。”
季青柚不懂,“知道什么?”
虞沁酒声音很轻,“知道你会是一个好医生。”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季青柚不像别人所认知的那样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在面向这个世界的时候,比其他人都要隐藏得深一些。
而她恰好在很久以前。
手里就握住了那个能瞥看季青柚内心世界的钥匙。
“虞稚酒。”
“嗯?什么?”虞沁酒微微出神的思绪被收束。
“小朋友的名字叫虞稚酒,和你的名字很像。”
季青柚说着,便恰巧在路过临街的超市,她匆忙推门进去,留下在原地愣住的虞沁酒。
虞沁酒反应过来,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了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蹙着眉心选购商品的季青柚,她忽然明白:
原来那片独一无二的钥匙,仍旧握在她手里。
可她却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用。
最后,季青柚挑选了一个可以变身的奥特曼手表,甚至还在病房里拉起床帘,给虞稚酒展示可以在墙上投影出奥特曼的神奇功能。
虞稚酒开心地把自己一直抱着的那个漏水的奥特曼水枪扔了,爱不释手地玩着可以变身的手表,在听说虞沁酒和她的名字很像之后,微微瞪大眼睛,喊她“小酒”。
虞沁酒在国外生活十年,丝毫不在意七岁的的小朋友喊她“小酒”,还笑眯眯地摸了摸虞稚酒的头,说,
“小酒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带你玩。”
虞稚酒郑重其事地点头,“那医生姐姐也一起。”
季青柚查看她的体征和数据,“有空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