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绍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好你个老小子,你没有胆量到我头上来看一眼,倒竟然要建议你上级销毁我?”
李尚摇了摇头,难得有些笑颜色:“小丁啊小丁,你还是太木讷,你以为我让你们一起起局,是要附着到这小子的眼睛上,看看他究竟看没看到‘神仙’么?
“这些年来,凭你们和那些史册信众打过的交道,可曾有过一个信众脑子里的回忆,是完完整整、整整齐齐像这样,任凭你们看书一样翻看的吗?”
蓝衣裳丙摇头道:“各路‘神仙’的信徒,十个疯九个癫,不论外表怎样正常,脑子都是坏掉的,他们自己都记不清、分不清,也别提让别人来看了。”
他懂李尚的意思,替李尚解释道:“李佥事的意思是,从我们起局进到这小子脑子里的回忆里,看到这里还一片井井有条的时候,这小子就已经安全了。”
回忆中的“赵北关”一刀劈碎数张宴桌,鬼打墙一般一遍遍从庭院大门口冲出,又闯入,再一番打砸,又是冲出、闯入,然后回来第三番打砸。
死里逃生,如同大石头落地的姬绍心中认可道:此地确实是十分井井有条。
“不错。”李尚笑道,“我拿前朝末代皇帝出来说事,也是故意吓唬吓唬那小子,虽然我没骗他,前朝皇帝的确是被邪-教徒当作请‘神仙’降临的‘容器’用了。
“但我没告诉那小子的是,前朝皇帝自小便精神不太正常……能做太子一路做到登基,也不是因为没有人看出过端倪,而是前朝钦天监里,根本就有邪-教徒的内奸啊。”
“什么?”姬绍心道:“好你个老奸巨猾的老小子,亏老子还以为好不容易听来一个前朝宫廷秘闻,编排一下,回家还能跟我爹显摆显摆,没想到你连和我讲八卦都是为了唬我??”
李尚这么一说,众金乌卫也如同大石头落地。
蓝衣裳丁还是皱紧眉头道:“既然这小子没疯,那他说的他看到的‘神仙’是什么东西?”
姬绍心中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凭空生出这么多枝节,他说个狗屁的神仙……世上有狗屁的神仙,都是他娘的魑魅魍魉!
不过他也好奇,他到底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李尚沉吟许久,下令道:“六仪中壬癸二人,随我一起附到姬绍双眼之上。其余你们六人,守好这个遁甲奇门局和大阴阳盘,一旦有任何异动,切断奇门局,回阴阳盘上静心调息。”
青衣裳中,两声应“是!”。
姬绍心想这李师叔虽然脾气不好,和常萝卜没得比,可倒也是秉公办事、身先士卒。他究竟看到什么,这些人都不知道,不知道本身便是莫大的危险,可李尚竟然没有把这苦差事推诿给手下去办。
退一万步说,若那真的是“神仙”,死的第一个便是他。
不是神仙,是别的污秽之物,如果让他行炁出了岔子,也够李尚喝一壶了。
不过如今要吃苦头的不光他们仨,按正常来说,若是姬绍在这局里看不到、听不到、说不得,现在也没有什么苦头要吃,可是他现在脑子清醒得如同一大早起床刚去打了一套健体操。
姬绍心道:“不是吧?又要我来一遍?要我重来一遍,去数一数那虫卵堆上究竟有几颗虫卵吗?好人都给看坏了。”
他心中念头一动:既然我能让这遁甲奇门局不正常,那我能不能让这遁甲奇门局变回正常?让我既看不见也听不见,让那金乌卫自己审查去?
他刚有摸索这遁甲奇门局的意思,在脑子回忆场景以外的遁甲奇门局的布置便出现在他大脑中。
若要说起来,也当真奇怪。他苦练阴阳八卦局苦练了大半年功夫,都远远没达到“法随心动”的境地,在这遁甲奇门局中,他却如同鱼得水一样。
不过不是他现在能被这九个术数之法远高于他的九个金乌卫围抄时,能翻出多大的本事……他连一本遁甲奇门局的书都没看过,甚至都分不清这局上哪个区是哪个区,哪个区是干什么的。
而是他在这遁甲奇门局中,便如同鱼藏在深水中,似乎他做任何事,这些站在岸上的起局人都看不到他的动向。
这是此局告诉他的“局意”。
姬绍心道:“天不生我姬有才之子,奇门万古如长夜。莫不成我竟然是法子监西监长达六年监史上从未一见的奇门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