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古代人都想成就一番大业的吧?像那个姚崇不就想创造君明臣贤的□□面吗?]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说一种可能,贺知章不想创造大业?]
众人在天幕的提醒之下,又开始翻找记忆,希望能从记忆之中找到贺公刚中状元之后的一些为官的蛛丝马迹。
最后所有人迷茫,把头摇成拨浪鼓。
想不起来,真的想起不起来。
那时候的贺公像是一个透明人,完全没有记忆。
更有些年轻人,在李隆基在位期间才步入长安,走进政治最中间的位置。
他们更是迷茫中又增添了一些恍惚。
从没听说贺知章做出什么政绩。
要不是最近贺公升职了,这会的他们甚至还是不能注意到贺公这个人。
话又说回来,贺公新科状元啊,怎么跑到那样的位置上去了?
还不争不抢的。
他是傻子吗?他没有欲望吗?
李隆基此时看着天幕,不甚满意。
哎后人怎么能乱猜呢?
谁不想成就一番大业?能走进朝堂的何人不想为建设盛唐事业添砖加瓦?
文官之首的位置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统领百官啊?
这样的权力,真的不让人心动吗?
李隆基摇摇头。
他不信。
【贺知章在最应该展露自己光芒是时间段,把自己所有的锋芒都藏起来,放弃状元所该得到的去当一个大学讲师,他真的是傻子吗?不,他不是,这正是他睿智的地方。】
【我给你们大概讲一下当时的□□面。贺知章中状元的时候,是公元695年,当时的皇帝是武则天。彼时武则天已经七十一岁了,她已经不再年轻,这个时候的政局相当微妙,有一部分人认为跟紧武氏众戚才能得到一个没有坎坷的官路,还有一些认为武皇的后宫是权力中心,跟紧张氏两个兄弟的后头,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女皇已经老了,应当再延续李唐王朝。】
【在临近改朝换代的年代,人心浮动,所有人都在为了一个从龙之功跃跃欲试,筛选自己认为最有前途的道路买股,并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
【所有人都在做这样一个美梦,但是做梦的人之中,不包括贺知章,他的选择是远离政治中心,远离这个一旦站错队,就会惹来杀生之祸的地方。】
[贺知章好稳啊,在这样的诱惑下能不为所动。]
[可能如果贺知章不是四十岁中状元,是二十岁,年轻气盛的,会不会站队还不好说。]
[他要是真站队了,有没有《回乡偶书》得另说。]
[他那些很有名的诗都是年老返乡的时候写的。]
[我收回贺知章傻的话,他才不傻,他最聪明了,他是大聪明。]
百官齐齐沉默。
李隆基也沉默。
贺知章大聪明,那他们是什么,是大傻子吗?
众人再次把头摇成拨浪鼓。
我不认可。
我不是傻子。
是安稳还是波折都只是两种选择罢了,为博一个前程而战队没什么傻的,只是赌赢赌输的问题。
贺知章他不站队,自然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他依旧是拿着固定的俸禄过日子,这辈子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不……
众人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
他们究竟哪里来的脸说贺公没有出头之地的,前不久贺公才刚刚升官。
现在贺公不仅仅升官了,他们还通过天幕知道,贺公的诗在一千三百年之后已到了口口相传的地步。
没看到天幕吗?
贺公的诗句一说,“我知道”、“我背过”这些字眼都快把整个天幕塞满了。
他们严重怀疑,能塞的这些字是天幕的极限,而不是后人的极限。
在后世,背过贺公之诗的人已经不计可数。
这么说起来,贺公有些遭人嫉恨。
不争不抢,但什么都得到了。
他们心里不大爽,但想想贺公写出的诗,那些不爽也烟消云散了。
凭他们之能,他们是写不出这些诗的。
李隆基依旧不认同。
不是对贺知章选择的不认同,而是与贺知章志向的不认同。
富贵险中求,他要是求一世安稳,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
但人各有志。
若贺公所求是一生顺遂,那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骆宾王想兴复李唐皇室,最后落得兵败结局,有人说他投江而亡,有人说他不知所踪。宋之问站在二张的队列之中,在李隆基登基后,他得了个被刺死的结局。而贺知章他不站队,不冒头,安安稳稳被历史潮流的大部队裹挟着,走到了开元盛世。】
【按照他不争不抢的性格,或许这一生都会这样安安稳稳,甚至普普通通走下去,一直到七十岁致仕也不会激起什么水花。但在他六十岁的时候,他迎来了自己命运最大的一次转折,这次转折让他一眼看到头的仕途转了个弯,直接走向康庄大路。】
[原来不争不抢也能等到自己的机遇。]
[有句老话是什么来着,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抢也不是你的。]
[他将近四十中状元,六十岁才真正迎来一个属于状元的光芒。]
[如果成功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等。]
[但是等待的过程真的很难熬啊。]
[贺知章他可是整整熬了二十年才熬出一锅鸡汤。]
[好香好香,鸡汤炫我嘴里,吨吨吨。]
天幕的语调平缓,背景音乐不是那么激昂。
用娓娓道来的语气,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讲述贺知章的一生。
但这娓娓道来的语气在百官耳中,怎么听都是振奋人心的味道。
这是彻彻底底的逆袭啊!
尤其是那些在官场上被边缘化的透明人,听到天幕的讲述简直老泪纵横。
后人管这种年老升迁叫什么?叫喝鸡汤是吧?
鸡汤好啊,听起来就很熨帖,暖胃还有滋味。
他们也想喝,他们也抱起大碗吨吨吨。
若真能如贺公一般,仕途的小路转个弯便变成康庄大路,他们就是再多等十年又何妨呢?
一些在官场上不能被叫出姓名的,在大殿上坐在最后排的一些陌生面孔把炽热的目光给到了贺知章。
此时的贺知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升迁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一些时日了,兴奋之情也并不那样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