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到——”
灯烛点亮的同时,萧灼来了。
崔泠缓缓起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入席处——那人穿着一身雪白的劲装,衣袖与衣角上还溅着鲜血,高束的马尾长长地坠在背上,随着她风风火火的身姿,就这样闯入了崔泠的视线。
“今日入山行猎,一时忘了时辰,想必泠妹妹应当不会与孤计较吧。”萧灼大笑着走到崔泠身侧,不等她邀请,便坐在了空座之上,对着随着她进来的一队府卫扬声道,“把猎得的野猪扛进厨房,给孤开膛破肚,好好烧一顿全猪宴!”
“诺。”府卫全然不当此处是昭宁郡主府,扛着野猪就往厨房去了。
崔泠没有拦阻,她嗅到了萧灼身上的浓烈血腥味,温声道:“来人,给燕王端盏热茶,再打盆热水来。”
萧灼意味深长地杵着腮看她:“泠妹妹可是嫌弃孤身上的血腥味?”
“行猎一日,洗洗总是舒服些的。”崔泠莞尔答话。
萧灼冷哼一声,冷眼望着郡主府的丫鬟们奉上热茶与热水,突然道:“泠妹妹,孤若是要你奉茶……”
“乐意至极。”崔泠起身放下暖壶,双手将热茶奉上。
萧灼却不急着接。
崔泠是识趣的,拧干了水盆中的帕子,温柔地牵过萧灼的手来,仔细地将上面的血污一一擦拭干净。
萧灼眸光沉暗,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崔泠。
两人本就在最显眼的主座上,这般“反客为主”的举动,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想到燕王就是这样的性子,想来是想给这位昭宁郡主一个下马威吧。可是,燕王素来对昭宁郡主上心,这座郡主府的修葺皆是燕王督办的,她明明与昭宁郡主姐妹情深,为何今日要来这一出呢?
除了金玉堂外,满座宾客没有一人懂得这其中玄机。
他捏着酒盏,紧张地张望着崔泠擦拭萧灼手上的血污,心跳得极为狂乱。果然如同崔泠所言,这位燕王只怕已经知道昨日的刺杀是何人所为。
都是他的错,连累弦清至此。
旁边的妻女觉察了金玉堂的异样,女儿金沅低声问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额上怎么都是汗啊?”
妻子秦氏是知道一点内情的,她不好直言劝慰,只能握住他的手,将酒盏平稳地放在几案上,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金玉堂忧心地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若是今日安抚不了萧灼,今日崔泠擦下的兽血便是明日他们的血。
“多谢泠妹妹。”这边萧灼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看向噤若寒蝉的众位宾客,扬起声来,“今日是泠妹妹的乔迁府宴,诸位怎么热闹怎么来,不要冷场才是。”说完,她似是嗅到了什么,提起几案上的酒壶凑近闻了闻,挑眉含笑瞧向崔泠。
“醉神仙,泠妹妹也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