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凛递了个眼色给总管太监,总管太监扯着嗓子高唱了一声“退朝”后,众臣只得怏怏退出了议政殿。
萧灼是最后一个踏出议政殿门槛的,脚刚落地,身后便响起了总管太监的声音。
“燕王请留步,陛下有请。”
萧灼自若轻笑,转过身来,回到了龙台之下。
崔凛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复杂地上下审视着萧灼,半晌之后,甫才开口:“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灼佯作惑然:“啊?”
崔凛的语气寒凉:“无事献殷勤,今日突然帮朕对付那群老头子,必然是有所求。再藏着掖着,朕可就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陛下是大雍之主,想怀疑谁便怀疑谁,这是您的权利。”萧灼微微低首,“臣是大雍之臣,自当与君分忧,保陛下万世之基业。”
崔凛目光冷峻:“说真话。”
“探子回报,楚州大战前夕,军中抓到二十七名细作。”
“然后?”
“其中一人招供,直指韩绍公。”
崔凛搁在膝上的手指倏地一缩,抓紧了衮服。鎏珠之后,帝王的目光锐利而警惕:“那人是你抓的狗么?”
“狗还养在燕王府。”萧灼说得淡定,“那人是我精挑细选的伶人。”
崔凛意味深长地笑了:“所以?”
“中秋将至,臣请陛下下诏,在宫中举行团圆宴。有些人,陛下也许久未见了。”萧灼突然唤了称谓:“阿凛,过两日我送你几只蛐蛐儿,拿开盒子里的隔板,就会咬得头破血流,有趣得很。”
崔凛听明白了萧灼的话,脸上逐渐有了笑容:“朕明白了。”
“阿凛当年就是因为爱得太过,先帝才疑心你会被女子蛊惑,是以下了狠手。”萧灼提点天子,“如今失而复得,还当珍之重之才是。”
崔凛却笑道:“你这么处处为朕,朕反而有些不安了。”
嘶啦——
突然听见裂帛声响起,总管太监连忙捂眼背过了身去。
“阿凛,你不该疑我。”萧灼左肩上的官服已开,她敞开着肩头,将官服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心口处的鲜红疤痕。
崔凛的笑容僵在了原处,那道疤痕是萧灼为了救他留下的。
那年,是崔凛的十三岁生辰,却有刺客混入了燕王府,趁着崔凛在庭中放飞许愿灯时,一剑刺向了他。
萧灼那时没有多想,一步当先,以身为盾,为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虽说后来崔昭昭亲手斩杀了刺客,可太子在燕王府遇刺,也是一桩大罪。为保燕王府上下安全,崔凛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陪着萧灼捱过了鬼门关,活了下来。
没有一个人喜欢救命恩人天天把恩德挂在嘴上,所以,萧灼鲜少提及此事。